"放學後體育館。"洛晖站起身，"帶上你的問題。"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出教室，留下墨杉一個人對着那張畫了輔助線的草稿紙發呆。

午飯時間，食堂。

"天啊！你和洛晖同桌？"林小雨的尖叫引來周圍幾桌的側目，"她從來不讓任何人坐她旁邊！"

墨杉戳着盤子裡的青菜："她隻是奉命輔導我。"

雖然說出來自己都不信。

"奉命？"林小雨湊近，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聽說洛晖父親是校董，連校長都要讓她三分。誰能命令她做事？"

墨杉的手頓了一下。她想起早上在校長辦公室附近看到的洛晖背影。難道……不，不可能。她和洛晖非親非故，那個高傲的校董千金沒理由特别關照她。

"對了，"林小雨突然想起什麼，"你媽媽昨天來宿舍樓找你，王老師說你不在。"

墨杉的筷子掉在桌上："她來幹什麼？"

"不知道，看起來很急的樣子。"林小雨猶豫了一下，"她問王老師……寄宿費的事。"

是啊，寄宿費——她早該想到的。明德是私立學校，寄宿費不菲。母親又要打工，還要照顧生病的父親和小雨……

自問一下，墨杉，你是人嗎?

"杉杉？你臉色好差。"

墨杉猛地站起來："我吃飽了。"

她沖出食堂，漫無目的地在校園裡走着，最後鬼使神差地來到了體育館。空蕩蕩的籃球場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墨杉坐在觀衆席上，掏出手機猶豫了很久，最終撥通了家裡的電話。

"喂？"是小安的聲音。

"媽在家嗎？"

"不在，她去做保潔了。"小安的聲音突然興奮起來，"姐，你知道嗎？媽說有人幫我們申請了補助金，以後我的音樂班不用停了！"

墨杉握緊手機："什麼補助金？"

"不知道，媽接了個電話就哭了，說是學校給的……"小安頓了頓，"媽不讓我告訴你。"

挂掉電話，墨杉仰頭看着體育館高高的天花闆。她想起洛晖那句"校長希望你在月考進前十"，各種畫面擠入腦海，讓她不知所措 ，那個神秘的文件夾，今早在行政樓附近看到的背影……

"提前來了？"

洛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墨杉迅速擦了下眼角，沒有轉身："我沒答應要來。"

籃球在地闆上彈跳的聲音由遠及近。洛晖走到她面前，扔給她一瓶水："哭解決不了問題。"

你聽聽你說的話，你有情商嗎?

"誰哭了？"墨杉擰開瓶蓋猛灌一口，在陽光下揚頭時脖子白潤如玉，乖巧可愛卻又透着少年人獨有的潇灑，"隻是灰塵進眼睛。"

洛晖沒有拆穿她，隻是脫下校服外套，露出裡面的運動T恤："打一場？"

"沒心情。"

"你什麼時候有心情過？"洛晖拍着籃球走到場中央，"跟上。"

墨杉本想拒絕，但身體已經不由自主地站起來。她接過洛晖傳來的球，熟悉的觸感讓指尖微微發麻。一個簡單的胯下運球，然後是變向突破——洛晖防守得滴水不漏。

"你母親的事我聽說了。"洛晖突然開口，同時截走了墨杉手中的球。

墨杉僵在原地："你調查我家？"

"常規程序。"洛晖跳投，球空心入網，"申請補助需要核實家庭情況。"

"所以這是你的施舍？"墨杉的聲音發顫，"讓我在全校面前出醜還不夠，現在還要憐憫我？"

洛晖撿回球，直視她的眼睛："是尊重。"她把球傳給墨杉，"你母親拒絕了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