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還出去？"父親皺眉。

"嗯，月考要到了。"墨杉看向小安，"作業不會的明天我教你。"

走出單元門，夜風刮在臉上像刀子，鈍鈍的疼，總是在不經意間，讓她支離破碎。

墨杉站在公交站牌下，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氣消散在夜色中。她要去的地方是學校寄宿部，雖然不知道沒有家長簽字能不能成功，但總比回家強。

其實，她很早就想逃離了。

很早就想着一個人離開，隻是還沒有一個人生存的能力。

學生會辦公室的燈還亮着。墨杉敲門的手懸在半空，突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想面對洛晖。但沒等她決定，門就從裡面打開了。

洛晖穿着校服外套，手裡抱着一疊文件，看到墨杉時明顯怔了一下："有事？"

墨杉："我要寄宿。"

洛晖的目光移到墨杉泛紅的眼角，側身讓出通道："進來。"

辦公室比想象中簡陋，唯一的裝飾是牆上整齊排列的獎狀，在燈光下閃着金燦燦的光芒。

墨杉也有不少這樣的獎狀，可不知為什麼，明明這些紙是一樣的，她始終覺得她手裡的獎狀發不出這樣的光。

洛晖放下文件，從抽屜取出表格："家長簽字呢？"

"沒有。"墨杉直視她的眼睛。

“沒有?”

"我爸媽不同意。"

"所以是離家出走？"洛晖竟然輕輕笑了一下。

墨杉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冰雕還會笑?

什麼意思?嘲笑我?

墨杉遲疑了一下。"是自救。"她把手機推到洛晖面前，屏幕上是一張照片——小安被撕毀的畫。正想着要怎麼和這養尊處優的大公主講明情況。

賣賣慘，說不定就成了呢。

出乎意料，洛晖似乎立刻就懂了，表情有一絲松動："你之前轉學……也是因為家庭問題嗎？"

墨杉一怔，搖頭："因為打了人。”

腦子卻突然一陣劇痛，湧上被鹹澀海水浸透的窒息，内心有個絕望而嘶啞的聲音在苦求:我真的不想再多說了，我不願意再回想當時的場景了……

“你為什麼打他?”

我錯了，你們放過我吧……

洛晖愣了一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孩:看着文文靜靜的，比她還矮半個頭，感覺是能被一陣大風吹得東倒西歪的那種。

你還會打架?

也許是注意到墨杉蒼白如紙的臉色，她并沒有多說，拿起筆在申請表上簽了字："宿管王老師今晚值班，特殊情況要和她說明一下，我帶你過去。"

墨杉不敢相信這麼順利："為什麼幫我？”

本來她隻是抱着試試的心态的，如果不可以就算了。

“職責所在。”

洛晖整理文件的手頓了頓，她起身拿起外套:"走吧，十點鎖門。"

走廊的燈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墨杉看着前方洛晖挺拔的背影。

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這個擁有一切的女孩，會不會也有自己的煩惱?

很快就在心裡冷笑一聲，得了吧，這可是千金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