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清脆的響聲在客廳回響着。

郝曉靜一臉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掌心的微紅證明方才她用力有多猛。她沒想到姜明軒會不阻攔，憑他的個兒跟力氣，要攔下這巴掌簡直輕而易舉。

“曉靜。”姜明軒忽然把她擁入懷裡，用幾乎是哀求的語氣說：“我沒辦法不管你，沒有辦法再不管你，三年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這幾年，姜明軒沒有一天不想出現在她面前，可是又不敢。郝曉靜不知道，來T大上學後，姜明軒的周末就是在H大度過的。

郝曉靜想起以前，每次闖禍後他替自己背黑鍋時總是一臉堅定對她說：“曉靜，我不會不管你的！”

幾乎就差那麼一點，郝曉靜的淚水就要決堤而出，這幾年強壓在心底的脆弱就要成功出逃。但一想起他母親的所作所為，心又被仇恨淹沒。

“放開我，一想到你是張玉華所生的兒子，我就恨不得殺了你！”郝曉靜用力推他，奈何這擁抱太過厚實，任憑她怎麼使力都無法掙脫。

“曉靜，我知道你知道那些事後肯定沒辦法釋懷。告訴我，要怎麼做我們才能夠回到從前？”說這句話的時候，姜明軒眼眸有掩蓋不了的痛楚。

“怎麼做都回不到……什麼意思？”郝曉靜忽然停止了掙紮，直想着方才他說的那句話， “你早就知道了你媽媽跟我爸爸的關系，對不對？”

“曉靜……”姜明軒退了一步，好讓自己能看到她的表情。她忽然沒有張力的語氣讓他很不安。他甯可她生氣，砸東西，也不想聽到她毫無情感的說話。那會讓他想起幾年前，在那個公園裡，任憑他怎麼看，都在她眼裡看不到絲毫生機。

“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郝曉靜擡起頭，冷冷直望着他。

姜明軒松開手，轉身坐在沙發上，從褲兜裡掏出一包煙，吧嗒吧嗒就抽起來。

郝曉靜冷笑了聲，沉默，她耗得起。

“我媽媽跟我爸爸其實是情人關系。那年之所以會搬到你隔壁，是因為我媽跟我爸鬧翻了。我媽想結婚，而我爸不想離婚，又或者說是不能離婚……”

郝曉靜沒出聲，靜靜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抽完手中那根煙，姜明軒根本不敢看她。知道自己難堪的身世，她肯定更鄙視自己。

姜明軒心微微抽痛，垂着頭繼續說道：“你爸跟我爸是完全不同類型的人，你爸爸慈祥、親切、善良，樂于助人。換燈泡修馬桶什麼的，你爸幹起來總是一副了呵呵的樣子。我媽從來不知道家裡有男人是這樣的……”

“那是别人家的男人！”郝曉靜聽不下去了，激動地大叫起來。

姜明軒直瞧了郝曉靜半響，最後沉重地點了點頭。

“他們有那種關系開始，你就已經知道了？”

姜明軒沒回答他，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你他媽的就是一個小混蛋，跟張玉華一個德性。”郝曉靜抓起放在桌面上的遙控器，狠狠朝他砸去。啪，正中他腦門。

她一直以為他與自己一樣，是那天無意翻到那本相冊，無意看到那些文字才知道彼此父母的那種關系的。原來，原來他一開始就知道。也許，也許他們‘一家三口’還曾樂融融的吃飯、逛公園……想到這，郝曉靜把臉埋進雙掌中，嗚嗚哭起來，哭的撕心裂肺。

過去那十年，她曾以為的那一丁點美好都粉碎了！

郝曉靜撕心裂肺的哭聲讓姜明軒的心不由地跟着痛起來，心痛與負罪感交集在一起，攪得他好難受好難受。

“曉靜……”姜明軒走到她跟前，想擁她入懷，卻又不敢，隻能這麼看着她哭的肝腸寸斷。

郝曉靜哭了許久許久，久到外面的雨都停了，太陽出來了，久到太陽出來了又西下了。久到兩人多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少。

她終于擡起頭，望着他，隻見他眉頭緊皺，但看向她的目光卻異常堅定。三年沒見，她差點忘了，她這個弟弟固執起來多麼可怕。

不甘心自己就這麼屈服，郝曉靜冷着臉問：“我沒得選，是不是？”

姜明軒點點頭，看到她那紅腫的雙眼，很想伸手去擁抱她。

“我可以住進來，但有一個條件！”心中那個魔鬼漸漸占領了她的理智，郝曉靜覺得自己靈魂似乎都出竅了，連聽自己說話的聲音都覺得似很遠很遠的地方飄來。

“你說。”隻要她願意住進來，什麼條件他都答應。

“你也必須住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