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正是大好豔陽天。
陽光普照,萬裡無雲,碧空如洗,清風拂面。
巨大的雲舟停靠在刑天宮中央的紫雲峰附近,一出門便是對面紫雲峰上生機勃勃的景象。
“啾——!”
“嗷——!”
“吼——!”
天邊有漂亮的鳥兒扇着翅膀飛掠而過,地面有靈獸在茂盛的靈草間歡騰蹦哒,周圍來來往往皆是穿着制服的刑天宮弟子,氣氛說不出的溫馨和煦。
謝天臨周身的氣勢肉眼可見的舒緩了下來,終日萦繞着殺氣的冷冽眉眼微微松開,便有春意在其間綻放。
他回頭看了眼離不厭,道:“在松山書院學得如何?會禦劍嗎?”
離不厭眨了眨眼,羞愧地低下頭,“……不會。”
他就算天賦異禀過目不忘,在那裡待得時間也太短了,學的都是理論,具體怎麼施法還不太會。
謝天臨輕“啧”一聲,一揮手揚起一道風,将離不厭卷了起來,随即淩空一踏,帶着他落到了紫雲峰上。
身後巨大的雲舟倏忽縮小,化作一道光回到了謝天臨手腕上的乾坤镯裡。
離不厭站穩身體,看着面前這仙光缭繞的景象,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舒爽得全身毛孔都忍不住微微張開了。
之前剛剛引氣入體,還沒什麼深刻的感受,這次出去轉了一圈再回來,才發覺紫雲峰的靈氣比外界要濃郁精純了不知多少倍,就算是天下第一宗的太虛宗也趕不上這裡的一成。
越靠近中央的紫雲峰,靈氣越是濃郁,尤其是封頂謝天臨居住的紫雲阙,靈氣絲絲縷縷都凝成了霧狀,看上去仙氣飄飄,真有一番仙家洞天福地的氣派。
也不知這裡到底藏着什麼彙聚靈氣的寶物。
“唰唰唰!”
還沒等他想清楚,天際便有三道仙光落了下來。
是白蓮,墨玄,以及……
太虛仙尊撫了撫胡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看起來恢複得還行,這裡應該不需要老道了,我就先告辭了。”
謝天臨見他面上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眉頭微微抽了一下,“這麼急着走,是拿了多少東西?”
太虛仙尊撫摸胡須的手頓了一下,謙虛道:“不多不多,也就幾株靈植而已。”
謝天臨眼眸微眯,轉頭看向白蓮,“你說。”
白蓮額角挂下一滴冷汗,“啊……這……他……”
他猶猶豫豫,難以啟齒,一旁的墨玄早就忍不住了,暴躁道:“仙尊,您是不知道!這老家夥他……他把紫雲阙外的靈植全都薅秃了,那裡現在光秃秃一片,一株靈草都沒了!”
謝天臨剛剛因為回了家而有所暖意的眉宇豁然結了層霜冰,轉頭冷冷看向太虛仙尊。
一旁的離不厭也驚呆了。
那片地方他還待過三天呢,想當初是多麼鳥語花香植被茂密,現在墨玄說太虛仙尊把那裡都薅秃了!
秃了!
太虛仙尊嚯地轉頭後退一步,雙臂緊緊抱住胸口,一副誓死捍衛自家财産的模樣,道:“反正你紫雲阙裡的東西才是真正的寶貝,外面也就是靈氣逸散長出來的普通靈植,最多靈氣足了點,藥效好了點,個頭大了點,不算太稀奇,我都沒進你紫雲阙裡面薅,算給你面子了!”
墨玄冷笑道:“那你也要能進得去紫雲阙!”
太虛仙尊進不去,所以太虛仙尊把紫雲阙外面的靈植薅秃了。
太虛仙尊理直氣壯,“你那小徒弟吸收了我龍血池那麼多奇珍異寶,我薅你點東西回去補充不為過吧!”
謝天臨深吸口氣,好容易忍住了揍人的沖動。
太虛這老東西,人品是值得信任,就是性子賊不靠譜,每次找他幫忙都要從他這裡薅走大片東西,以至他見到這人就沒什麼好脾氣。
他揉了揉眉心,憊懶地一揮手,“滾吧!”
太虛仙尊如獲大釋,美滋滋抱着一堆寶貝走了。
墨玄氣急,“仙尊,您就這麼放他走了?您都不知道紫雲阙外被他禍禍成了什麼模樣,要不是需要他留在刑天宮震懾青龍,我早将他揍出去了!”
謝天臨平靜道:“不過區區幾株靈植,他要就給他了。”
他雖然惱怒于太虛要的太多,但其實并沒多生氣。
正如太虛所說,真正的好東西都在紫雲阙裡,外面也就是些常見靈植,隻是因為靈氣過于濃郁而長得好了點,就算被拔光了,以此間濃郁的靈氣,不過一段時間又會重新長出來了。
這份平靜在他看到被薅秃的自家門口時,徹底裂開了。
離不厭看着這滿目荒涼的土地,有好半晌都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往日裡繁花似錦靈植茂盛的山頂,此刻一片荒蕪空寂。
地上甚至看不到一點綠意,光秃秃一片全是荒土。
用荒土來形容再恰當不過,因為整個地面原本靈氣豐厚的土壤都被薅了很厚一層,紫雲阙内外隔着一層薄薄的結界,硬生生下陷了十幾米的高度。
一隻沒了尾羽的鳥兒可憐兮兮地縮在它孤零零的鳥巢裡。
一隻缺了角的靈鹿生無可戀地攤在荒土上。
一隻被薅光了所有粼粉的靈蝶支着黯淡的蝶翼無助地飛着。
一條靈魚躺在幹涸的泥地裡,絕望地張着魚嘴一開一合……
謝天臨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