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臨這一閉關,便閉了三天。
他将心髒處的陣法全都修補好,傷已經好了大半,隻是仙力消耗過度,失血也有些多,隻能慢慢養着了。
他睜開眼,下意識往身邊的床榻上看了一眼。
空空如也。
他一怔,想起什麼,又恍然。
他不信任他人,尤其是受傷之後。
這次破例将離不厭帶進了他療傷之地,也是因為這小孩剛從鬼門關走過一遭,他不放心将他交給其他人。
即使在打坐療傷,他也始終留了一絲心神在他身上。
一方面是警惕他對他不利,一方面是關注他的狀态。
他在昨天就蘇醒了,在床邊默默看了他好半天,剛剛才出去,應該是撐不住吃飯去了。
謝天臨結束回憶,打量了一眼身上,皺了下眉。
進來的時候急于療傷,沒有換衣服,身上鮮血淋漓,難看死了。
還有一進來時地上吐的那口血……
謝天臨掃了眼那灘門口已經幹涸的血漬,輕輕一揮手,屋子裡所有的血,包括衣服上的血全部被他彙聚在一起,凝成了一顆晶瑩剔透的紅色石頭。
他将石頭收了起來,起身脫了衣服,從儲物戒裡掏出一套幹淨的衣服,一件一件往身上套。
門外突然響起熟悉的腳步聲,門被輕手輕腳的推開,一個小人兒走了進來。
他動作放得極輕,像是怕打擾了他,但在推門見到裡面的場景時一下呆住,眼睛“唰”地就瞪大了。
謝天臨背對着門口,腿上套了條褲子,正彎腰從床邊拿起裡衣往身上披。
背對着他的脊背白皙細膩,挺拔勻稱,脊骨兩側的皮膚上從上往下蔓延着兩道紫色的羽毛花紋,随着他彎腰的動作,那花紋也緩緩舒展開來,有一瞬間,離不厭仿佛看到一雙漂亮的紫色羽翼自那脊背之上唰然展開,振翅欲飛,美麗絕倫,直欲将人的心神都蠱惑沉淪。
他看呆了眼,一時站在那裡,好半晌都沒了動作。
直至那赤.裸的脊背被一件白色的裡衣遮擋住,謝天臨不耐的聲音響起——
“站在那發什麼呆?被那魔龍傷了腦子變傻了?”
離不厭激靈靈一抖,眼前迷蒙的幻想唰地消散,隻剩了一個挺拔清瘦的背影伫立在那。
他隻以為自己腦子不清醒産生了幻覺,晃了晃腦袋,邁步走了進來,“師……師尊,您醒了……”
謝天臨不必回頭都知道是他,外面的禁制結界還沒撤,也就隻有離不厭可以自由進出。
他慢條斯理轉過身來,将長發撩到身後,一邊系着胸前的系帶,一邊道:“身體怎麼樣?我廢了你那顆不穩的金丹,可有什麼後遺症?”
離不厭還是第一次見謝天臨衣衫不整的模樣,莫名有點局促不安,臉頰紅彤彤一片,目光也四處亂飄不敢看他。
他小聲道:“都……都很好,白蓮給我檢查過了,沒什麼問題。”
謝天臨“嗯”了一聲,系好了系帶,又彎腰去床邊探中衫,離不厭四處亂飄的目光下意識落在他身上,本還有些不好意思想要移開,卻忽而看到了什麼,瞳孔驟然一縮。
因為衣服還沒用腰封收束住,領口顯得有些寬大,一彎腰便露出了鎖骨到胸口大片肌膚。
在那美玉一般起伏有緻的肌理上,心口之處赫然橫亘着一道深紅色的傷疤。
雖然已經不再流血,但在一片白皙之上還是顯得猙獰又突兀,像是一條紅色的蜈蚣盤踞在那裡,礙眼極了。
修為越強的人傷口愈合越快,謝天臨帝仙巅峰的修為,按理說這些皮肉傷早該恢複了,但現在也隻是勉強結痂。
隻能說明,他的傷勢實在太重,身體太虛,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來修複這麼一點傷疤了。
而這傷口,是那條魔龍用他的命威脅謝天臨得來的。
離不厭看着看着,眼眶不自覺紅了。
謝天臨剛将中衫披在身上,蓦然聽到一道沙啞的聲音,“傷口……是不是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