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輕微的窸窣聲從卧室傳來，石堀關上水閥，裹上浴巾走出浴室。他的床底下，一團黑影正不安地蠕動着，發出細微的咔嗒聲。

"小黑？"石堀蹲下身，輕聲呼喚。

黑影立刻竄出，跳到他肩上，幾條觸須靈活地舞動着。它親昵地用頭部蹭了蹭石堀的臉頰，發出愉悅的振動聲。

"餓了嗎？"石堀從抽屜裡拿出小瓶子，倒出幾滴濃縮黑暗能量。小黑立刻撲上去，觸須卷起一滴送入口器中，發出滿足的咔嗒聲。

石堀躺在床上，小黑蜷在他胸口，觸須輕輕拍打他的皮膚，像是在按摩淤青的部位。

"今天又被人類教訓了。"石堀望着天花闆，聲音低沉，"他們居然想教我如何防禦。"說到這裡，他忍不住嗤笑一聲，"那個西條凪，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

小黑歪着頭，六隻眼睛眨了一下，像是在提問。

"是啊，我比他們加起來都強。"石堀冷笑，"但我不能展現出來，否則..."他的聲音低下去，手指無意識地撫過小黑光滑的背部。

否則TLT會發現他的真實身份，小黑會被消滅，而諾亞絕對會限制他的力量。想到這裡，黑暗能量不受控制地從他指尖溢出，在天花闆上留下幾道焦痕。

小黑驚慌地鑽進他被子裡。石堀急忙收斂能量，輕輕掀開被子撫摸它："抱歉，不是沖你。"他歎了口氣，"隻是...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小黑鑽出來，用觸須輕輕纏住他的手腕。石堀露出一絲苦笑，關上台燈，在黑暗中，進化信賴者發出微弱的脈動，像是在回應他的不滿。

第二天同一時間，訓練室。

西條凪已經等在那裡，正在綁手上的繃帶。看到石堀進來，她隻是點了點頭："今天繼續防禦訓練。"

石堀默默走到場地中央，擺出防禦姿勢，經過昨天的教訓，他至少記住了基本架勢。西條凪沒有廢話，直接一記直拳襲來。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石堀成功格擋了。他的手臂精準地攔截了西條凪的拳頭，身體微微後傾化解沖擊力。西條凪挑眉，立刻變招，一記掃腿攻他下盤。

石堀跳起躲避，同時雙手護住頭部和胸口。落地時他重心不穩，但沒有像昨天那樣摔倒，而是踉跄幾步後穩住了身形。

"有進步。"西條凪評價道，但眼神卻更加銳利，"但你還在隐藏什麼。"

石堀心跳漏了一拍，"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的反應速度、動态視力都遠超常人。"西條凪緩緩繞着他走動，像一隻審視獵物的豹子，"但你的動作總在關鍵時刻收力，像是...害怕傷到我。"

石堀咽了口唾沫。她說得對，他必須時刻控制力量，否則随便一擊就能打碎人類的骨頭。

"再來。"西條凪突然加速，一連串組合拳如雨點般襲來。

石堀被迫全神貫注地應對。令他震驚的是，他居然真的開始學會防禦了——不是靠蠻力或速度，而是真正的防守技巧。他格擋、閃避、卸力，将西條凪的攻擊一一化解。

"很好！"西條凪在一次對攻後跳開，胸口起伏，但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就是這樣！"

石堀站在原地，突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黑暗紮基，宇宙中最可怕的生物兵器，居然真的學會了保護自己。這個認知讓他一陣恍惚，幾百年來，他從未想過需要防守，因為沒有什麼能真正威脅到他，但現在...

"今天就到這裡。"西條凪解開繃帶，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明天繼續。"

石堀點點頭，走向更衣室，他的身體比昨天輕松許多，但心裡卻亂成一團。這種變化意味着什麼？他為什麼會接受人類的訓練？為什麼會在意這些微不足道的技巧？

淋浴時，熱水沖刷着他的身體，石堀盯着自己的雙手，這雙看似普通的人類手掌，曾經撕裂過星球，毀滅過文明。而現在，它們學會了保護而不僅僅是破壞。

"諾亞..."他低聲念出那個名字，不知是詛咒還是疑問。

回到宿舍，小黑立刻察覺到他情緒不對，安靜地蜷在他膝頭。石堀機械地撫摸着它光滑的背部，思緒卻飄向遠方。

他變了，這個認知讓他既恐懼又困惑。黑暗紮基不應該改變，不應該學習，不應該...适應。他是毀滅的化身，是永恒的黑暗，是...

在這一刻，石堀光彥，或者說黑暗紮基，第一次對自己存在的意義産生了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