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俞可兒忽然認真起來,語氣也放柔了,“你确定這次,他是真的準備好了嗎?”
懷念安靜了一會兒,聲音輕輕的:“我也問過自己。可他現在,連我沒說出口的情緒都主動去接。”
“嗯。”俞可兒點頭,“那就為你這遲到但不晚的複合,幹杯。”
“幹杯。”
她們舉起奶茶杯,輕輕碰了碰。冰塊撞擊的聲音在暖陽裡,清脆輕巧,像是為她們這個遲來的轉彎配了一個明亮的配樂。
造型師開始一層層卷發紙,俞可兒一邊拍懷念頭上的“小帽子”,一邊笑:“你等會别被吓到,整個腦袋跟拔智齒一樣。”
“我先拍你。”懷念舉起手機。
“不要拍臉!”俞可兒尖叫着往後縮,“我們說好姐妹互拍但不發朋友圈!”
笑鬧聲裡,店裡響起老歌,窗外陽光灑在地闆上,一切都像是慢下來的一場周末小憩。
手機震了一下,是時嶼發來消息:【今天幾點回家?我晚上做飯。】
懷念盯着那行字,沒急着回,低頭拍了一張她和俞可兒“包頭慘狀”的合照發過去:【你猜我在幹嘛?】
對方幾秒後回了:【在給頭發上保險。】
她沒忍住笑出聲。
“誰啊?”俞可兒一聽就湊過來,“時嶼?”
懷念收起手機,嘴角帶着點藏不住的笑意,“不告訴你。”
天色漸暗,街道兩側的燈牌一點點亮起來,溫柔的橙光落在人行道上,像給日常染了層柔焦。
卷完頭發的懷念站在玻璃門口低頭撥弄發梢,剛染完的冷棕色在路燈下泛出一點點柔光。
俞可兒抱着奶茶看她,“說真的,挺适合你這個顔色。”
懷念笑着轉頭,“你選的,你當然滿意。”
“那當然。”她啜了一口奶茶,忽然湊近一些,壓低聲音,“你現在……每天都和他住一起了?”
懷念沒否認,隻點了點頭。
“那他做飯到底好不好吃?”可兒一臉好奇,“别光說浪漫,得務實點。”
“挺好吃的。”懷念笑了笑,想了想補了一句,“尤其是宵夜。”
“……喂!”可兒立刻反應過來,拍了她一下,“你這語氣太危險了啊!我這還沒脫單呢,你在我面前炫?”
懷念沒說話,隻是笑着拉了拉外套的拉鍊,目光往前望了一眼。
不遠處的街角,時嶼靠在車旁,正打着電話,側臉被路燈拉長,整個人看起來靜靜的。懷念看着那背影,眼神不自覺柔了下來。
可兒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輕聲“啧”了一聲,“你倆這氛圍……行吧,送你去投喂。”
“改天我請你吃飯。”懷念說。
“行,我要吃你家那鍋宵夜。”她眨眨眼,“實地考察你口中‘挺好吃’的水準。”
懷念沒忍住笑,和她道别後朝街角走去。
街角的風有點涼,懷念提了提圍巾,走近時嶼時,他剛好結束通話,轉頭看她。
“剪完啦?”他打量她一眼,目光在她發尾停了停,眉眼微揚,“顔色不錯。”
“你是第一個說的。”懷念擡手撩了一下頭發,“可兒剛剛全程隻說适合,但沒說好不好看。”
“那她不夠誠實。”時嶼笑了笑,幫她打開副駕駛車門,“走吧,回家。”
車子駛出商場地庫,夜色溫柔,車内放着低音的慢歌,懷念靠着椅背看窗外燈光閃過,一時間沒說話。
直到車停進地下車庫,她才輕輕“嗯”了一聲:“今天有點累。”
時嶼沒說話,隻下車繞到她這邊,替她開了門。懷念下車的時候,他順手接過她手上的包,一句輕聲的“我來吧”,落在耳邊,很輕,卻讓人莫名安心。
電梯上行時,兩人并排站着,懷念照了照電梯内壁的鏡子,撩了一下頭發:“這顔色在室内是不是有點暗?”
時嶼瞥她一眼,聲音不緊不慢:“挺好看,适合你——不是特别張揚的那種。”
“你形容得……還挺準确。”
“畢竟我挺了解你。”
“那你猜我現在想說什麼?”
“想讓我洗碗?”
電梯“叮”地一聲停下,懷念被他逗得笑出了聲,“不是,但你自告奮勇我也不介意。”
家門一打開,客廳燈亮起來,饅頭和蛋撻已經熟練地沖了過來,蹭蹭兩人腿,動作整齊得像訓練好的迎賓。
“饅頭,蛋撻,我回來了。”懷念蹲下去摸它們腦袋,兩隻小動物歡快地打轉,一副盼了一天的樣子。
時嶼把她的包放進玄關櫃,“飯還差最後一道湯,馬上好。”
她應了一聲,站起來脫了外套,然後緩步走向廚房。
廚房燈光暖黃,鍋裡正炖着冬瓜排骨湯,香氣在空氣裡緩緩浮動。她靠在廚房門口,看着他娴熟地翻炒鍋裡的菜,一時間竟有點出神。
“你看什麼?”他忽然問。
懷念回過神,慢慢走過去,從後背抱住他,“沒什麼。”
“那你這麼乖,是在預謀什麼?”
“預謀吃第二碗飯。”
時嶼低笑了一聲,把鍋蓋合上,轉頭看她:“那你今天卷頭發卷得值得。”
“……這也能扯上?”
“能,生活所有的好,都值得慶祝。”
懷念沒說話,隻在他肩膀上靠了一下,安靜的動作裡藏着許多藏不住的溫柔。
晚飯吃得不快不慢,桌上有三菜一湯,懷念拿着小碗吃得認真。時嶼夾了塊魚肉給她:“今天發型都做了,别自己挑魚刺了。”
“你怕我吃一半心态崩?”
“怕你氣到想把頭發剃了。”
懷念哼笑一聲,“你怕得也太細節了吧。”
吃完飯,她主動收拾碗筷,時嶼去陽台晾衣服。夜風灌進來,帶着一點新洗衣物的清香,她站在廚房擦着碗,看着他彎腰拿衣架的動作,忽然有種很安穩的踏實感。
也許幸福不是那種劇烈沖擊,而是這種一點一點浸潤的日常。
她看着他,忽然開口:
“時嶼。”
“嗯?”
“以後……你也可以染個顔色試試。”
他回頭看她一眼,目光不帶笑意卻溫柔:“你想讓我配合你,還是你怕我配不上你?”
懷念笑了笑,“都有點。”
時嶼走近,手上還拎着個衣架,靠着門框說:“那我得再想想,染什麼能配得上你。”
她擡頭看他,眼裡有光,像整個夜晚都藏在那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