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早點回去。”他語調平穩,但眼角的注意力始終在她身上。
回去的路上,他沒放音樂,車内很安靜,隻有她偶爾劃動手機屏幕的輕響。
直到快要轉進小區時,時嶼忽然開口,聲音帶着一點遲疑,卻不再繞彎:“懷念。”
“嗯?”
“我們……要不要試試看同居?”
她動作一頓,側過頭看他:“你是說,搬去你那?”
“不一定是搬。”他語氣穩下來,“也可以我住你那邊。隻是,我想每天見到你,不用再靠約時間。”
他沒說得太多,但那句“每天見到你”,說得很真。
懷念沒有馬上回應,隻是輕輕笑了一下,把目光轉回前方:“你以前不是挺尊重‘距離感’的?”
“我以為你需要。”他說得坦白,“但今天我發現,有些時候太克制,真的會失去你。”
她沒再笑,手指輕輕搭在車窗邊緣,窗外是流動的路燈。
等車停下時,她才側頭看着他,眼神認真:“你确定嗎?我現在的記憶,還不完整。”
“我确定。”他看着她,語氣很輕,“我不是要你還什麼,也不是怕失去一次就一定能留住你。我隻是想在你還願意靠近我的時候,離你近一點。”
那一瞬,她仿佛真的有些被說動了。
但她沒答應,也沒拒絕,隻是拉開車門前,語氣像往常一樣平靜:“我考慮一下。”
說完,她下車,門關上的聲音不輕不重。
他坐在車裡,看着她的背影走進公寓,沒追,也沒催。
可就在她刷卡進門前,手機亮了一下。
【懷念】:如果真的住一起,你不準再什麼都不說。以前的你太沉默了。
他盯着這行字,嘴角微動了一下,指腹回了三個字:
【時嶼】:我改了。
早上八點五十,懷念踩點走進公司,剛進門就接到喻言的消息——臨時把項目組的早會提前了十分鐘。
她一邊走進會議室,一邊把外套脫下來搭在椅背上。
會議室裡已經坐了幾位同事,簡遇白的位置空着。喻言站在屏幕前調試PPT,見她進來,點點頭:“來了就好,坐吧。”
懷念在第二排落座,剛打開筆記本,就聽喻言開口:“今天簡遇白請了半天假,早會内容由我來帶一部分,後面請懷念幫忙轉達。”
她擡起頭:“好。”
“這周的用戶訪談數據已經彙總,初步結論放在共享文檔裡了,”喻言邊講邊點開屏幕投影,“簡遇白原本對接的那組調研,後續分析這幾天你先暫代,有問題我這邊配合。”
“明白。”
“還有一點,”他頓了頓,“新的UI方案本周内要出初稿,組裡幾個小組會分别提方向,她回來後再參與定稿就行。”
懷念飛快做着記錄,心裡已經把任務安排理出優先級。
會議持續了二十分鐘,結束後大家陸續離場,喻言收拾文件時又看了她一眼:“你那邊要是忙不過來可以說,我再調整。”
懷念擡頭,語氣平穩:“現在還可以處理。”
他點點頭:“那麻煩你了。”
她沒說話,隻是點了下頭,起身走出會議室。
走廊上人流漸多,腳步聲混着早晨辦公室的咖啡香,工作日又開始了。
懷念回到工位坐下,打開郵箱的同時,順手給簡遇白發了一條消息:
【懷念】:喻言說你那組調研我先頂一下,你回來我們再一起看細項。
對方幾秒後回了一句:【簡遇白】:好~辛苦啦!我中午之前盡量回來。
懷念笑了笑,收起手機,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上午快十點,組裡剛開完例會,謝淮初剛回辦公室,門就被敲了兩下。
喻言推門進來,端着一杯咖啡,靠在門邊,看起來像是随便串門的樣子。
“你怎麼來了?”謝淮初沒擡頭,翻着手裡的資料。
“來散步啊。”喻言走進來,在他辦公桌前坐下,一邊吹咖啡一邊道,“順便跟你聊點有意思的事。”
謝淮初這才擡眸,視線淡淡掃他一眼。
“我這幾天早上來得挺早。”喻言慢條斯理地說,“你猜我看到誰?”
謝淮初沒接話。
“連續三天。”喻言一邊晃着咖啡杯一邊笑,“時嶼,站在我們樓下接人。人都還沒到他就在那裡等,跟校門口接早戀女友似的。”
謝淮初終于有反應,眉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你說懷念?”
“你自己都知道我說誰。”喻言看他,“不過說真的,這男的挺拎得清——下班不進你們樓,車一直停在邊上,懷念一出來他就過去了。前天還帶了狗。”
謝淮初沒說話,隻把資料輕輕合上。
“你們不是以前有點什麼嗎?”喻言慢悠悠問,“她現在這樣,你真的一點都不在意?”
“她有自己的生活。”謝淮初的聲音冷靜,“我沒理由幹涉。”
“不是讓你幹涉。”喻言笑,“我就是覺得挺神奇的,你以前那态度,擱别人早表白了。”
謝淮初目光沉了沉,語氣淡淡:“你今天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你要真在意,就别裝沒事。”喻言把咖啡放下,站起身拍了拍他的桌子,“不然回頭看着人家住一塊兒、結婚、生娃,你也隻能說‘她幸福就好’。”
謝淮初沒有應聲。
門再次合上,屋裡恢複安靜。
可桌角,那張懷念上次不小心落下的會議記錄,還靜靜躺在那裡——最上面用她的字寫着一句:“臨時議程,替簡遇白轉述。”
謝淮初盯着那行字看了幾秒,目光一點點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