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時嶼家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小區的路燈一盞盞亮起,映着初春前的微寒夜色。
玄關一開,兩隻狗就各自熟門熟路地跑進去。饅頭穩重地去找自己的水碗,蛋撻則繞着客廳瘋跑一圈,尾巴甩得跟風車一樣。
懷念脫了外套,把牽引繩收好,又低頭從口袋裡掏出兩根牛肉條,晃了晃。
“來,洗完澡的小朋友獎勵時間。”
饅頭慢吞吞走過來,坐得端正,一副優雅的乖狗樣;蛋撻則直接跳起來,兩隻前爪搭她腿上,激動得像赢了什麼大獎。
“蛋撻,你矜持點。”時嶼在廚房倒水,語氣無奈,“要點臉。”
懷念笑着喂了饅頭,又調低聲音:“他是狗,又不是你,幹嘛要那麼矜持?”
時嶼拿水杯的動作頓了一下,低低笑了一聲。
“你這是誇他,還是損我?”
“看你自己怎麼理解咯。”她晃晃手裡的第二根牛肉條,蛋撻立刻跟上。
兩個毛孩子洗完澡,幹淨又松軟,窩在毯子上的樣子像兩團毛球。蛋撻時不時探頭去嗅饅頭的耳朵,饅頭不動聲色地把臉别開,顯然是嫌他太吵。
“他們兩個的性格真像我們。”懷念忽然說。
時嶼轉頭看她:“哪像?”
“饅頭穩重有耐心,蛋撻黏人愛熱鬧。”她一邊說,一邊把饅頭抱進懷裡,“不過蛋撻也很乖啦。”
“那你是饅頭,還是蛋撻?”
懷念擡頭看了他一眼:“你說呢?”
時嶼不急着回答,隻是走過去,蹲下來幫她拉上膝上的毛毯。
“都不是。”他說,“你是我想一直抱着的那個。”
懷念看着他,沒說話,臉卻慢慢紅了。
沙發上,蛋撻終于安靜下來,腦袋枕在懷念的小腿上;饅頭則蜷成一團,安靜得像一隻雲。
屋裡安靜又溫暖。電視沒開,外頭的風輕輕吹動窗簾。
她低頭,輕輕摸了摸蛋撻的頭發,嘴角不自覺地彎起。
這天不過是給狗洗澡,吃了頓炸雞,回家窩在沙發上。
可卻讓人覺得,生活忽然有點甜。
公司放年假前的最後一個工作日下午,辦公室氣氛松弛了不少,很多人桌面已經清空,會議日程也基本結束。懷念提着咖啡敲響了謝淮初辦公室的門。
“進來。”謝淮初的聲音一如既往地低穩。
她推門進去,還沒說話,就先看見沙發上坐着的喻言,正捧着個iPad看圖紙。他擡頭看她一眼,笑着招手:“喲,懷念。”
懷念也笑了笑:“你也在啊,正好。”
她将一杯熱咖啡放在謝淮初面前,“這幾天都忙,我也沒機會好好說聲謝謝。今天是放假前最後一天,我想請你們吃頓飯,就當……是給我接風。”
謝淮初擡眼看她,沒急着接話。
喻言倒是先起哄:“你要請我們吃飯?好啊,我可早想吃火鍋了。”
懷念忍不住笑出聲:“誰說一定吃火鍋了?”
“那你打算請哪家?”喻言興緻勃勃,“不行我得提前看菜單。”
謝淮初終于開口,語氣淡定卻透着點溫和:“你要請,我們當然收下。隻是正好,我們也有事想找你說。”
“什麼事?”
“年後有個項目需要你一起參與,”謝淮初指了指喻言,“他帶團隊,你跟他對接,前期我們會讓你先熟悉項目資料和小組成員。節前這些天相對清閑,你也可以趁機熟悉。”
懷念點點頭,沒猶豫:“好。”
喻言拍拍手:“那更得吃飯了,提前組團聚個餐。就當歡迎你加入我的魔鬼訓練營。”
“說得我有點緊張了。”懷念笑着轉向謝淮初,“那……今晚你們都有空?”
謝淮初點頭:“可以。”
“我定個地方,到時候把地址發你們。”
她站起來準備離開,又頓了一下,輕聲說:“謝謝你們,不光是工作上的事……還有之前,在醫院。”
屋子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喻言沒接話,隻是笑着晃了晃手裡的iPad:“行了,快點定位置,别光感謝我們,吃的才最重要。”
懷念眼裡浮起笑意,輕輕應了一聲,關門離開。
辦公室裡再次安靜下來,謝淮初目光仍落在桌上的資料上,喻言忽然說:“她狀态好多了。”
謝淮初沒應聲,隻随手拿起筆,在文件上畫了個圈。
“我們做的,不多。”他說。
晚上六點半,懷念選了一家靠近公司、裝修簡潔又口碑不錯的川菜館。她提前到了,把包間訂好,正點了壺熱茶,門就被推開了。
“哎呦,這不是今天的東道主。”喻言第一個走進來,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聞着屋子裡的辣味深吸一口,“就是這個味兒,光聞着我就餓了。”
懷念忍不住笑了笑:“你不怕辣?”
“怕辣又不是不能吃辣。”他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主要是你請客,命都能豁出去。”
謝淮初随後而入,還是一貫冷靜自持的模樣。他點點頭,沖懷念輕聲道:“選得挺好。”
“我怕你們挑剔。”懷念說着,把菜單推過去,“你們點,我今天負責埋單。”
“真要我們點?”喻言搓搓手,眼裡放光,“那我可真不客氣了啊。”
幾道招牌菜很快就被點滿,懷念看着兩人分工明确地研究菜單,忍不住笑了出來。
“喻言,你平時對新人都這麼熱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