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安靜，手機還在不斷震動。可他們眼裡，隻有彼此。

江昱恒沒說話，隻安靜地盯着群消息，手指停在屏幕上那個字母組合：“MN”。

他記得得很清楚。

那天在圖書館自習結束，時嶼整理完筆記，把U盤遞給他拷貝一份時，他順口問了句：“你文件都叫MN開頭，是哪本競賽資料？”

時嶼低頭收東西，淡淡答了句：“一個整理習慣。”

他當時沒多想，隻覺得那家夥做事就是有條不紊得離譜，現在再看——

原來不是整理習慣，是藏得太深。

江昱恒輕笑了一聲，退出群聊界面，點開和時嶼的私聊界面，打了一行字：

【江昱恒】：你把感情藏進筆記裡，我看得出來。

【江昱恒】：祝你們異地順利。

夜裡十一點多，群消息總算慢慢沉下去了。

懷念刷着屏幕，笑着歎氣：“你看，他們都震驚得不輕。”

她側躺在床上，頭發半濕，眼角還帶着剛洗完澡的紅潤。

時嶼坐在她旁邊，手指緩慢擦着她的發梢：“你回來也不說一聲，就想吓人。”

懷念眨眨眼：“我不是先來吓你了嗎？”

他沒說話，隻是低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雪天裡的星星，沉靜而明亮。

“那個……”懷念聲音輕了些，“我很快還是要回去的……我們，其實還算異地。”

空氣安靜了一瞬。

時嶼伸手，把她輕輕拉到自己懷裡，語氣還是一貫的平靜：“我知道。”

她靠在他肩上，鼻尖有點發酸：“那你不怕嗎？”

“怕啊。”他聲音低下去，卻慢慢勾起一絲笑意，“所以我提前準備了很多東西。”

“比如？”

他頓了下，才慢慢說：“我手機裡，有個‘MN’相冊，是我一直在悄悄整理的。”

“你出國後，每次發朋友圈，我都會截圖保存下來，再加點平時拍的照片，就放進去。”

懷念驚訝地擡頭：“所以……‘MN’不是‘Mathematics Notes’？”

“不是。”他看着她，輕輕點頭，“是你的名字縮寫。”

她睜大眼睛：“我還以為是學習筆記系列呢。”

時嶼笑了，低頭輕吻了下她的額頭：“學習我是順便的，記錄你才是重點。”

懷念看着他，心口像是被融化了一大片。

聚餐結束已是晚上十點，街道上的人逐漸稀少，火鍋店門口暖黃的燈映出他們幾個依依惜别的身影。

“我跟俞可兒一塊走啦。”沈予川揮揮手，“你們小情侶慢慢談。”

顧栖舟打了個哈欠：“我打車回學校，栖舟号已啟動。”

懷念也沖他們揮手，和時嶼一起朝馬路另一側走去。

江昱恒站在原地沒動，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走到時嶼身邊。

“我送她回酒店。”時嶼低聲道。

“我等你。”江昱恒看了他一眼，“回來聊兩句。”

時嶼點頭。

大約二十分鐘後，時嶼重新出現在街角，身上沾着一絲火鍋的香氣，肩膀微松，像剛放下一場漫長的專注。

“走吧。”江昱恒從長椅上起身。

兩人一路往前走，沒有刻意挑方向，隻是順着燈光稀疏的小路慢慢散步。

“你那系列學習資料，”江昱恒率先開口，“叫MN的時候，我就隐約覺得，不太像是數學筆記的命名方式。”

時嶼沒接話，隻是看着腳下的影子。

“後來你用‘MN’做相冊名，發文案，再到今天的合照。”江昱恒頓了頓，“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

時嶼側了側頭，淡淡道：“沒有打算那麼多，但……那時候我就知道，我想為她留下一些東西。”

江昱恒輕輕一笑：“真有你的。”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

街邊有風吹過樹梢，卷起幾片葉子，帶着初秋的味道。

“你們現在官宣了，接下來準備怎麼做？”江昱恒語氣平穩，但眼神很清亮。

“她還要回去讀書。”時嶼道，“所以……異地。”

“你能接受異地，但不隻是接受吧。”江昱恒看向他，“你是不是……已經準備走近她一點了？”

時嶼沒說話，隻從兜裡拿出手機，點開一個未發送的草稿。

江昱恒掃了一眼。

那是一個申請表頁面，學校的轉學項目。

上面目标大學的所在地，正是懷念所在的城市。

江昱恒收回視線，緩緩一笑：“那你們，确實不遠了。”

他拍拍時嶼的肩，像是忽然想起什麼，懶洋洋地補了一句：“你說，要不是我國慶去你那邊取快遞，差點都要錯過這場好戲了。”

時嶼：“……”

江昱恒看他那微妙的表情，笑得更愉快了：“啧，雖然借口老套，但效果不錯。快遞這種東西啊，偶爾也能把人送到命運轉折點。”

時嶼輕笑：“那要謝謝你及時簽收。”

“可不。”江昱恒意味深長地聳聳肩，“不過我最好奇的不是你藏了多久，是你準備藏到什麼時候？”

時嶼望着前方緩緩亮起的路燈，語氣平靜卻堅定：“藏不是目的……隻是還沒到她看見的時候。”

江昱恒沉默幾秒，低聲笑了：“真不愧是你。人狠話不多，連感情都整理得這麼有章法。”

他轉身走前幾步，随口補一句：“不過下次能不能提前告訴我，不然快遞公司都要發年終感謝信了。”

時嶼抿唇笑了一下，沒說話。

燈光下，兩人并肩而行，影子在夜色中被拉得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