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懷念終于寫完一道題，舉起草稿紙給時嶼看：“我覺得我這次做對了！”

時嶼低頭一看，點點頭：“還不錯，思路對了。下一題是百分數。”

“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輕松幾分鐘。”懷念歎了口氣，又拿起筆，“行吧，讓我看看這回是幾折優惠的世界。”

“不是折扣，是一個杯子降價 20%，原價是 45 元，問現在多少錢。”時嶼慢悠悠地說。

“那還能不簡單！”顧栖舟搶答：“36塊！”

他們看他一眼。

“……咳，我猜的。”他縮了縮脖子。

“你是不是以為‘降價20%’就是除以2？”俞可兒徹底無語。

“我這是節約思維。”顧栖舟死撐。

懷念忍不住笑：“你這是腦子開節能模式了。”

五一假期前的最後一節課剛下課，教室像炸了鍋似的，書包拉鍊一陣接一陣，還有人在角落小聲放起了歌。

懷念正低頭往書包裡塞作業本，一邊翻找水筆一邊嘀咕：“這幾天怎麼每支筆都開始罷工了。”

“它們也想放五一。”沈予川在她後排笑，“咱們也是，終于熬到放假。”

顧栖舟拉開抽屜，把一堆卷子往書包一扔，忽然說：“诶，我們好像到現在還沒一起出去玩過吧？”

他這句話一出口，幾個人都擡起頭來。

“真沒。”俞可兒拎起書包，頓了一下，“上次本來說要去夾娃娃的，結果全員臨時爽約。”

“那還不是你說你感冒了！”顧栖舟翻白眼，“我那天連币都換好了！”

“行行行，這次咱說定了。”沈予川拍拍書包，“放學去吃飯，然後看電影？新上映那部爆米花片聽說還挺有意思的。”

“吃完還能順路喝杯奶茶。”俞可兒接口，“我上次路過那家小店，草莓厚乳超級香！”

“我可以。”懷念點點頭，“但我要提前說一句，選電影的時候不準投恐怖片。”

“行吧行吧，咱不吓你。”沈予川揮手，“就當提前慶祝五一。”

這時，時嶼站起身，把數學錯題本拍得整整齊齊，語氣淡淡地開口：“你們是真不打算複習了嗎？”

“這叫勞逸結合！”顧栖舟眼睛一亮，“而且你不是也收書包了嗎？别以為我們沒看到。”

懷念斜着眼看他：“你也去啊？那我得跟你隔開點，省得走在路上像在接受課後輔導。”

時嶼彎腰幫她把掉在地上的書撿起來，放到她桌上，語氣平靜：“那我走你後頭，假裝是路人，可以吧？”

懷念笑了一聲，語氣帶點無奈：“你這人說話怎麼總不按套路來。”

他沒再說話，隻默默提了提她的書包肩帶，把快要滑下來的那一邊推上去。

懷念側頭看他一眼，笑了一下，沒躲。

幾人邊說邊往外走，晚霞斜灑進教室的窗戶，光線落在地面上，一層柔和的橘色。風帶着放假的味道，連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餐廳是俞可兒推薦的那家茶餐廳，招牌是複古霓虹風，門口還有複刻的港式點心車。懷念一看到菜單，眼睛就亮了：“這裡有凍檸茶和滑蛋叉燒飯欸！”

“你不是早上才說要減糖？”俞可兒瞟她一眼。

“那是早上說的。”懷念果斷翻到甜品頁，“我點蛋撻，誰反對誰以後作業自求多福。”

“太狠了。”顧栖舟笑，“那我投贊成票，順便來個菠蘿油。”

“你們茶餐廳點單的速度怎麼這麼熟練？”沈予川挑眉，“像來這兒包月似的。”

“我們懷老師平時就靠奶茶甜點續命。”俞可兒笑着爆料，“尤其凍檸茶，雷打不動。”

時嶼沒說話，隻是翻了翻菜單，替她點了一杯凍檸茶，還加了一句：“少冰，三分糖，她喜歡這樣。”

懷念一愣，擡頭看他：“你怎麼知道我點幾分糖？”

“你每次都點一樣的。”他語氣平淡，沒看她，隻是在劃菜單，“記不住才奇怪。”

她低頭咬着吸管笑了笑，心裡某個角落，像剛剛被檸檬的清香微微刺激了一下，有點酸，又甜得發軟。

吃完最後一口蛋撻，顧栖舟摸着肚子打了個滿足的哈欠：“我宣布，這頓飯的快樂程度達到頂峰。”

“頂你個頭，”俞可兒戳了他一下，“你光顧着吃，點單全靠懷念。”

“懷念是我們茶餐廳代言人。”沈予川笑嘻嘻地靠在椅背上，突然說，“走啊，看電影去，吃飽了才有力氣坐兩小時不動。”

“啊？還要看電影？”懷念剛喝完凍檸茶，嘴角挂着吸管，皺了下眉。

“本來就是計劃好的啊！”沈予川振振有詞，“五一前的最後一個晚上，不整點活動像話嗎？這可是我提議的！你們都同意了。”

顧栖舟點頭：“我證實，确實是他出的主意，我們就是順勢而為。”

懷念輕輕歎口氣：“我隻是以為是說說，沒想到你們來真的。”

“哎喲，懷念你是不是不想看啊？”俞可兒湊過來，“你不是最愛哭電影嗎？”

“不是不想看，”她不動聲色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時嶼，輕輕說了句，“就是感覺……要是時嶼也來，好像變成請家教出遊了。”

這話剛好被時嶼聽見，他沒接話，隻是站起身，順手把她放在一邊的書包拿起來，挂在椅背上：“那我走你後面，像路人可以嗎？”

懷念被他說得愣了一下，正想回話，結果他又淡淡補了一句：“不說話也可以，反正你看片也不會聽我講話。”

她咬着吸管笑了一下，沒再争。隻是站起來的時候悄悄把書包拿回自己手上，哼了一句：“你倒挺會自圓其說。”

“那你是答應了？”時嶼問。

“我又沒拒絕。”她嘴硬地說。

幾個人一邊打鬧一邊往電影院走，夜色拉長他們的影子，霓虹燈照在路邊玻璃窗上，把他們的身影印進去，像是電影還沒開場，他們已經先走進了某個故事裡。

“懷念你拿我票了！”沈予川一邊對着手機手電一邊喊，“你是5号，我是6号啊！”

懷念站在那一排座位前，困惑地眨了眨眼：“不是吧？我剛才就照着順序拿的啊……”

“你拿錯了。”時嶼站在她身後，不緊不慢地把她手裡那張票抽走，換上一張新的，“你坐這。”

她低頭一看，位置号——3号。

再擡頭的時候，時嶼已經自然地坐下，穩穩地占據了她旁邊的4号。

她下意識張嘴：“我是不是該坐回去？”

“你剛才都快坐下了。”他說，“反正我們是一排，換回來更麻煩。”

“……也對。”她猶豫了一秒，還是坐下。

剛一落座，她的飲料袋一歪，奶茶差點滾到地上。時嶼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你總有點小狀況。”他說得雲淡風輕，像是在陳述天氣，“要不要以後我幫你拿着票？”

“我又不是小孩。”她輕哼一聲，從他手裡接過奶茶。

他沒反駁，隻是轉頭望向前方，微光下唇角微不可察地翹了一下。

懷念咬了口吸管，沒看他，耳根卻不知不覺紅了一點。

再過兩秒，沈予川從另一邊走過來，一看位置就皺眉：“哎你倆不是拿錯票了嗎？怎麼不換回來？”

懷念還沒來得及說話，時嶼已經開口：“來得早先坐了，換回去太打擾别人。”

“……行叭。”沈予川摸了摸頭，“反正你們平時也老坐一起，懶得管。”

懷念：“……”

她怎麼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但好像也……沒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