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秋忽然擰了眉,目光有些不确定,擡頭問道:“你當真是風吹雨?”
回答她的隻有嗚嗚風聲。
。
“這個給你,這個是你的。”
宸英觀外,蘭薔将兩張符篆分别交給姬千和危離,兩隻鬼一齊接過,臉上都顯出不明白她在做什麼的神色。
蘭薔鄭重其事:“雖然你倆修為高深,掩藏自己的鬼氣完全不在話下,但保險起見嘛,拿這個擋一擋你們身上的鬼氣,雙保險。”
姬千眨眨眼,有些一言難盡,但還是将符篆疊好收在衣襟中。
轉眼看危離,蘭薔遞給他符篆的手都還沒離開,那張符篆便噗地一下燃着兩掌高的火焰,眨眼的時間便灰飛煙滅,連渣都沒剩。
險些燒到蘭薔的手,她嗖地一下縮回手,滿臉驚魂未定,直愣愣盯着危離那隻手,半晌沒緩過勁來。
隻聽那祖宗冷道:“藏?”
又是一個字,足夠将她罵得狗血淋頭、體無完膚。
蘭薔閉了閉眼,隻恨自己管太多。
姬千攬過她的腦袋,拿傳音入密之法試圖寬慰她。
“他不直接将這道觀推了就已是仁慈,跋扈慣了,讓讓他吧。”
蘭薔:“……”
離譜,但有道理。
道觀不小,他們決定分頭行動,蘭薔與危離一同去後邊,她沒得選;白雁歸與姬千去前殿;楚十真修為尚未完全恢複,所以在觀外留守,接應他們。
要不說跟着一隻大鬼行動,就是比做人方便。蘭薔夜探道觀,連牆都不用翻,前後一眨眼功夫,人就已經站在後院廂房的屋頂上了。
她擡手結印,施下一道法術,兩手劃過自己眼前,雙眼便發出道光芒,一閃即逝,此時眼睛便變得不複從前,能看到些尋常看不到的東西。
除了她生來能看到的鬼物,還有異樣的邪靈之氣。
直到此時身處這座道觀之中,蘭薔才猛然覺出鋪天蓋地的異常。當時在客棧,楚十真說此處有異樣的邪氣,大約因為距離遠,她是渾然未覺的。
但眼下給自己施了法,她一睜眼,入眼全是灰黑之氣,空氣中似有凝聚為實質的怨氣在流淌遊走,手指□□雖能穿過去,但靠近時那怨氣便包裹着你,滑膩難甩,頗有些惡心。
這不是道觀嗎?求神之地,應當充滿福祿靈氣,怎會有如此一抹怨氣萦繞不去呢?
蘭薔定睛朝四周望去,試圖找到這股怨氣的來源所在,卻忽然被危離抓住了胳膊。
冷氣徹骨而入,她立即打了個哆嗦,聽見危離在身側低聲道:“有聲音。”
說罷,她眼前一花,腳底踩着的便瞬間變成了另一座屋子的頂,說話的聲響終于也變得清晰起來。
聲音來自腳下這間房,這間廂房看上去比其他的要高級點,還有間院子,所以相對應的,聲音也隔絕得更好些。
蘭薔蹲下身,将咒法施在瓦片上,法術連接到房梁,進而蔓延整間屋子,她能夠輕而易舉地聽到裡面的說話聲。
是兩個男人。
“其他暫且不提,我先問你,你将陳黎生弄到哪兒去了?”
“我呸,你無理取鬧!我弄走他做什麼?晌午不是給你送回去了?”
這是言實的聲音,問話的那個不曉得是誰。
“送回去之後呢!為何陳黎生又丢了?别告訴我,你完全不知情。”
蘭薔:不好意思,他還真不知情。
言實果然大驚,不可置信道:“又丢了?送回去之後?大牢裡都能丢,你不過問那群吃幹飯的屬下,跑來找我有屁用!”
這言實道長此時說話,倒半分沒有晌午那般彬彬有禮,聽上去頗有些暴躁,深沉的模樣一掃而空,像個毛頭小子。
對方聽他這話,怒極反笑,咬牙道:“是啊,有這個本事的,也就隻有你這個修道之人了吧?”
言實大怒:“顧譽你别血口噴人,我弄走陳黎生對我有何好處?你别仗着自己代了城主之位就到我這擺架子,你自己又能幹淨到哪兒去!”
蹲在房頂的蘭薔聞言挑眉。
房中另一人竟是顧譽,巫蠱案的另一個主角,被冤枉而後翻案的副城主。
顧譽被言實這麼說,竟沒有惱羞成怒,反而笑意更甚,語氣也冷靜,但就是莫名讓人感到危險,一種藏匿在溫和背後的,危險。
“盛有清,你真以為你師從昆吾仙山,我就不敢動你?”
蘭薔:?
言實的大名叫盛有清,顧譽連這都知道,他們關系不一般。
但這不重要。
言實是昆吾弟子?!
蘭薔的表情險些繃不住。
不能吧,她怎麼不曉得,昆吾弟子的名号,如今竟已變得如此廉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