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讓錦瑟出來,免得蕭惟凜看見起疑,轉頭吩咐随她而來的丫鬟,語調輕快:“去将新摘的桑果取來。”
與此同時,熱情的周嬸已經和看起來很好相處的楊墾寒暄上,顧清音想着妹妹平日聽羲和堂裡的人閑談的樣子,沖還看着自己的蕭惟凜尴尬笑笑,饒有興趣朝那邊看過去。
蕭惟凜也在想,這又是姐妹倆的不同了。
顧氏這人最重規矩,将禮儀與教養幾乎刻到了骨子裡,就算對面站的人不是他,也不會在這樣的時刻眼神亂瞟。
丫鬟回來得很快,顧清音笑着同楊墾開口:“禮尚往來,正好莊子裡送來剛采的桑果,還望公子不要嫌棄。”
既是回禮,楊墾笑着收了:“姑娘客氣。”
因為周嬸将那一番男女有别的話說在前面,顧清音沒提将他們請進屋,再寒暄幾句,楊墾和蕭惟凜離開。
直到兩人進了隔壁院子,顧清音才敢放下。
回到房裡,一陣微風從窗外湧進來,顧清音才後知後覺後背出了一層薄汗。
如此,第一關就算過了吧。
錦瑟進來,看到顧清音不聲不響坐在那裡,臉上的表情猶如劫後餘生般。
當着别人,錦瑟不好問:“那楊公子和蕭公子到底是何人?姑娘為何要假裝自己是二姑娘?”
顧清音看向錦瑟。
這是自己的心腹,有些事告訴她無妨:“之前同蕭公子有些過節,還是不要被他發現為好,你也不要讓他看見你。”
其實不止是過節,是生死之仇。
顧清音自嘲地想,可兩人身份懸殊,可以調用的力量也是天差地别,她還有牽挂的人,舍不得豁出一切去同他拼命,也舍不得這得來不易的一條命。
竟然有過節?
錦瑟幾乎日日同顧清音待在一起,聞言有些自責。
想到那兩人看起來都不簡單,錦瑟雖忐忑,也生出濃濃的責任感:“姑娘放心,婢子一定給府裡的人說清楚,讓他們将嘴管嚴實了,誰若敢壞事,定饒不了他。”
顧清音看着陪了自己兩世的心腹,心裡暖暖的,笑道:“那就靠你了。”
被倚重,錦瑟重重點頭。
顧清音換了身幹爽的衣裳,繼續盤算接下來的計劃。
最要緊的,仍是查清謝家前世遭禍的真相。
隻是蕭惟凜也重生了,計劃就得相應變化。
一旦确認好謝家這邊出事的原因,她可以設法周全,同時讓謝家去京城迎親。
祖母為了侯府的運勢,不但不會阻撓,反而樂得其成。
至于蕭惟凜,他那個人習慣了所有的人圍着他轉,一旦發現她沒在京城,必定會因為面子挂不住過問。
而她不想再同蕭惟凜多費一絲唇舌。
所以,對于蕭惟凜,最好讓他盡早離開江城,但又不讓他那麼早回到京城。
整理好衣裳,顧清音問錦瑟:“去将你爹請來,我有件事交給他辦。”
*
照了面就算相識,等下回攀談,再一點點透露出他知道的那些消息,也就不突兀了。
蕭惟凜心滿意足從顧家離開。
回到楊家,楊墾想起蕭惟凜看到顧家姑娘的反應,好奇的心情達到頂點:“殿下之前見過顧姑娘?”
他倒是記得,上回太子殿下出宮找他,被誤帶入承恩侯府,難道那時已經見過?
蕭惟凜想了想,笑:“算是有過一面之緣。”
他有心替謝家解圍,以後少不了要在楊墾的眼皮子底下同顧二姑娘打交道,這樣解釋更合乎情理。
楊墾震驚。
别人不了解蕭惟凜,他們親近之人對他的處境多少有些了解。
聖上偏心,殿下的太子之位算不上萬無一失,許多事不得不多準備一手。
殿下一開始答應皇後娘娘成親時,消沉了兩日,等後來瓊華宴辦了,所有人都以為殿下的親事闆上釘釘了,結果其他皇子都選了正妃側妃,太子殿下這邊反而什麼動靜都沒有。
楊墾下意識看向一牆之隔的顧家,心頭猛地一跳,難道他窺探到了什麼?
楊墾眼裡的暧昧都要溢出來了:“殿下對顧姑娘……”
蕭惟凜:“……”
“不是你想的那樣!”
楊墾:“……那殿下為何突然對顧姑娘另眼相待?”
“到時自有分曉。”
蕭惟凜露出莫測的笑容,背着手離開。
這件事他還真好不向任何人說,隻能當成他自己的秘密。
這一回他為了幫顧氏的親人這樣用心,到時姐妹倆談及這一段,顧氏一定會很感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