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無岐包裹于胸腔内的心跳一下一下地撞擊着酆如歸的面頰,安定而沉穩,一如姜無岐其人。
那些浮上心頭的不堪回憶便漸漸褪去了,遠得仿若隻存在于酆如歸的臆想當中,與現實全然無半點牽扯。
酆如歸側耳去聽,那心跳聲聲聲入耳,催得他的心髒倏然一緊。
他低眼瞧着被他壓在身下的姜無岐,姜無岐覺察到他的視線,便拿那副溫潤的眉眼望向他。
兩人四目相接,酆如歸猛然收回視線,再次埋首于姜無岐心口。
須臾,他的心髒恢複如初,與姜無岐相合的身體方才得暇去感知從姜無岐處渡過來的體溫。
活人的溫度極是熨帖,他半阖着眼,良久,才悠悠地吐出一句話來:“姜無岐,你的身體很是暖和。”
姜無岐撫了撫酆如歸的背脊,道:“是你的體溫過低了。”
酆如歸苦笑道:“我原就是鬼,體溫自是要較你低上許多。”
自己此言顯是引得酆如歸不快了,姜無岐慌亂地解釋道:“貧道從未嫌棄過你是鬼,亦不嫌棄你的體溫較我低上許多。”
“嗯,我知曉了。”酆如歸又在姜無岐懷裡賴了片刻,才翻身而下,跌坐在床榻上,柔聲緻謝道,“姜無岐,多謝你救了我的性命,多謝你安慰我,多謝你不嫌棄我。”
姜無岐下了床榻去,見酆如歸的衣襟大開至腰身,心口、腰腹一覽無餘,伸手扯上了兩片衣襟,才搖首道:“無須緻謝,貧道所為并未為了索取你的謝意。”
酆如歸仰首凝望着姜無岐,抿唇笑道:“你要我不緻謝,我便不緻謝,不是顯得我太過聽話了麼?我卻偏要緻謝。”
酆如歸從床榻上下來,穿上那雲頭錦履,又握了姜無岐一雙手,端端正正地道:“多謝。”
姜無岐無奈地笑道:“你既是堅持,貧道便收了你這謝意。”
“便該如此。”酆如歸松開姜無岐的手,轉而取下珠钗,散落了一頭墨發,又背過身去,扯去腰間墨色系帶,将一身紅衣整理妥當了,才重新将系帶系上。
姜無岐去端那銅盆,無意地瞥了眼酆如歸,卻是登時将那副從後襟洩露出來的蝴蝶骨收入了眼中。
他下意識地偏過頭去,端起那銅盆便要走,偏生這時,他的尾指卻是微微一動。
他趕忙放下銅盆,向着酆如歸道:“那女鬼有異動。”
酆如歸原本的妝面已被方才的那一身時冷時熱的汗水沖刷幹淨了,他現下坐在銅鏡前,正取了那螺子黛細細地畫着眉,聞言,登地站起身來,道:“我随你去。”
姜無岐回想起酆如歸不久前的瀕死之狀,望住了他,眼底蘊着憂慮,道:“你之前那瘾發作得甚是厲害,還是歇着為好罷。”
“我随你去。”酆如歸一字一字地說罷,又走到姜無岐面前,捉了姜無岐一隻手,輕輕撫過,“我倘若遇險,便勞煩道長你再救我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