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無岐見酆如歸已褪去了那歉然之色,恢複了尋常模樣,伏在其眉間的指尖不由滑落到了唇角。
他腦中充斥着之前酆如歸一身白霜,手背鮮血淋漓,蜷縮成一團的瀕死情狀,登時後怕起來,掌心亦不覺有些發冷,少時,便泌出了汗珠子來。
倘若他再來得晚些,許酆如歸而今已然是死屍一具了罷?
酆如歸被姜無岐抵住了唇角,先是一怔,而後故意探出一點舌尖來,舔舐了下姜無岐的指尖,狹促地笑道:“道長,我的唇角可是柔軟?是否合道長的心意?”
姜無岐被酆如歸一打趣,才猛然回過神來,他當即收回手,端詳着酆如歸那雙含笑的眉眼,竟不可自控地伸手将酆如歸攬到了懷中,像是要确認酆如歸的身體尚且溫熱一般。
酆如歸的體溫較常人低上一些,但那副身體一入懷,姜無岐竟是頓覺滾燙得仿若擁着一團火焰。
酆如歸不知姜無岐意欲何為,便也不作掙紮,一雙手原是垂于身體兩側,但須臾之後,便試探着攀上了姜無岐的後背。
少頃,姜無岐忽覺不妥,趕忙松開了酆如歸,緻歉道:“冒犯了。”
酆如歸倒也不與姜無岐計較,隻要求道:“姜無岐,為我擦拭手臂罷。”
“好罷,稍待。”姜無岐搬了張凳子來放在床榻邊,又出門端了盆水,置于其上。
他将幹淨的帕子浸入了清水中,絞得半幹,接着将酆如歸右手的衣袂扯至肩頭。
酆如歸經過适才一番掙紮,發絲胡亂貼在面頰上,衣衫淩亂不堪,衣襟大敞,使得心口的瑩白肌膚洩露了出來,腰間的系帶亦是松松垮垮着。
他手掌半握着拳,托住後腦勺,上臂靠在軟枕上,望着姜無岐,懶懶地問道:“姜無岐,你方才為何要抱我?”
姜無岐坦誠地道:“貧道方才着實是後怕……”
“怕我死了麼?”酆如歸雙目灼灼地盯住姜無岐,“姜無岐,你是怕我死了麼?”
“貧道确實不願眼見你死去。”姜無岐擦拭完酆如歸的手臂,将又那片衣袂扯了下來。
“我死或不死,與你有何幹系?”酆如歸捉住姜無岐的一隻手,時輕時重地揉捏了片刻,才聽得姜無岐答道:“你死或不死,自然與貧道有幹系。”
酆如歸施施然地道,“我乃是修煉千年的惡鬼,素來作惡多端,又喜作女子打扮,原就是這天下的異端,不容于世,我若是死了,合該額手稱慶才是,你難不成舍不得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