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宣跟着她到客廳，在她對面坐下，“所以日記是你寫的？我晚上睡覺沒換的衣服也是你換的？”

朗老師眼神茫然了下，似是在回憶她說的事件，随後點頭，“嗯。”

“我從不會穿着工作的衣服睡下，也不會不洗漱。”她說，拆開桌上的水果刀，開始削起蘋果。

房門大敞，屋外的太陽光線投射到她手上的水果刀尖，反射出刺眼的光亮。

水果刀随着朗老師的動作一下、一下，以某種怪異的頻率不停動着，朗宣有種直覺，刀尖下一秒就會朝她刺過來。

突然，原本動着的水果刀停下了，她看着朗老師拿着刀起身，朝她走來。

刀尖是對着她的。

朗宣緊張地抓住沙發墊子，微微後仰，看着朗老師咽了咽口水，“朗老師你……”

不至于因為這個就殺人滅口吧。

“給你。”

朗宣：“？？？”

她眼睛緩緩向下，移到了朗老師遞出來的削過皮的一半蘋果上。

“拿着。”朗老師将蘋果放到她手上，回到方才的位置坐下。

“在看到你之前，我以為自己精神分裂了。”

朗宣咬了口蘋果，“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有點精神分裂。”

隻不過不是同一個人就是了。

“可你剛才還說你不是我。”

“……說來話長。”朗宣說，她看了眼門外，太陽亮得怪異，“我們現在在哪裡？”

“我家。”朗老師言簡意赅。

朗宣咋舌，她閉了閉眼，然後睜開，“我知道是在你家，可你不奇怪嗎？”

她指向門外。

秋日的太陽竟比夏日的太陽還要奪目，甚至有些過于刺眼了，讓人對門外的世界看不真切。

朗老師這才注意到門外，她看了眼時間，上午十一點。

門外便是車水馬龍的街道，這會正是熱鬧的時候，外面卻比夜晚還要安靜。

她起身朝門外走去，強光讓她睜不開眼，什麼也看不見聽不着。

朗老師回到房間，關上門，神色凝重。

“我也不确定我們在哪裡了。”

“你想想，你做了什麼才導緻你到這裡來的。”朗宣說，“我是看見你補上，不對，應該是你寫的日記，感到非常害怕，準備從這個房間逃離後來到這裡的。”

說不定朗老師跟她是一樣的情況。

朗宣看見朗老師搖了搖頭，“我什麼都沒做，一覺醒來就看見你站在門口。”

這就麻煩了。

朗宣大腦高速運轉，一幀一幀回憶來到這裡前發生的所有事情。

周五下班回家，困倦地合衣倒在床上，早晨醒來卻換了衣服。

這是朗老師做的。

今天早上她在書桌前醒來，看見了被朗老師寫上的日記。

對，日記。

她忘了今天的日記朗老師隻寫了三個字便中斷了，當時她腦子一片混沌，根本沒來得及思考為什麼這天的日記中斷了。

“今天的日記你寫了嗎？”朗宣眼裡亮起希冀。

“還沒。”

希冀滅了。

“真的沒寫？會不會是你記岔了？”

朗老師擺擺手，“不可能，我從不會在這種事上出現偏差。”

朗宣洩了氣。

就這麼待着吧，跟照鏡子似的，挺好的。

“等等，說到偏差……”朗老師道，“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你還記得我日記上寫的‘我出現了以前沒有過的想法’麼？”

朗宣點頭，“是我。”

“我說呢。就是從那天開始，我頻繁感到異樣，譬如穿着工作的衣服睡覺、不寫工作日記。”

“………”

“然後呢？”

“然後我就到這裡來了。”朗老師聳肩。

受不了了。

朗宣感覺到自己胸腔憋了口氣，咽不下吐不出。

“好，我們梳理一下。”朗宣将蘋果核扔進垃圾桶，去房間裡拿了紙筆，回來與朗老師坐在茶幾前。

“你感到不對勁的開始是因為我準備放棄幫助易笙笙的念頭。”

“對。”

這一點與朗宣的能對上，她也是從有了那個想法開始，發覺出現了異樣。

“你說你隻是睡了一覺就到了這裡，并看見我站在門口。”

“是的。”

“我在我房間看見了你寫的教學日記，是從20号之後開始的，一直寫到了今天，10月29号。但你說，29号你并沒有寫日記。”

“沒錯。”

朗宣放下筆，“總結一下。”

她指着異樣的開始，“這裡，是我們發覺異樣的共同點。”

手指下移，指向寫着的“日記”二字，“這裡，是不同點。”

“現在有三種可能，”朗宣提筆在紙上畫圈，“一，共同點導緻我們來了這裡；二，不同點導緻；三，二者同時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