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悅仿佛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化,自顧自道:“按理,今日展大人相護,理應重謝。但是若以物品相贈,不定哪天又被展大人轉贈他人,倒是失了本宮相謝的初心。”停頓片刻,她似是終于下定了某種決心,續道:“不若下回見了皇兄,為丁姑娘求一道入職開封府的聖旨,也算是本宮的一點心意了,展大人以為這樣可好?”
這話說得客氣,仔細思量,卻極酸澀,為謝展昭,為何卻要為丁月華做安排?話中之意是什麼,無需多言,這二人都心知肚明。
趙悅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自那日東院一别,今日方算是第一次正式相見。這些天來,對他的思念不降反增,卻在每每憶及那晚的情景時,她都會猛然心痛到窒息。
那對小瓷人兒,是她親手所制,她花了好多心思,從零學起,一點點嘗試,調整,從無數次的失敗中總結教訓,加以改進,終于制成了這樣滿意的一對兒。本來趁他不在時,偷偷藏在他房裡,她幾乎都能想象到,他偶然發現時,會是何等的驚喜。
沒想到,期待中的驚喜未見到,她卻親眼見到他将她的心意贈與了丁月華。
隻願君心似我心。
定不負相思意。
原來,這兩句詩,适合任何一對男女作為定情之誓。
并不是專屬于她的。
她早該知道的。
隻是,對展昭,她始終無法去恨,因着她一直都告訴自己,這隻不過是他回到自己原本的人生軌道上去罷了。
但是,上天能不能允許她偶爾不去壓制自己的委屈和小脾氣?
她已經很艱難了,真的。
她明明很想他,卻在好不容易見到他之後,言不由衷地說一大堆賭氣的話。
是她的自尊心在作祟?或許吧。
她一點都不想讓他看出來,自己有多想他。
她不由自主地将語言化為利劍,向他刺去,卻難過地發現,自己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展昭聽她說罷那番話,久久沒有回應。
他自是明白她的話中之意,也知道她很介意那對兒小瓷人兒被他送與了丁月華。
隻是,他怎麼可能舍得将那樣的寶貝給别人呢?
他初次見到這物件兒的時候,便猜出定是她親手所制,手指輕觸着光潔的白瓷,指尖在底部的銘文上逐字撫過,他都能想象到,她睜着大眼睛,期盼地等着他給予回應的小模樣。
若聽到了他誇獎她,定會眉眼彎彎地笑起來。
可是,後來,一切全變了。
是他錯了嗎?
那晚,他自以為是的“對她好”,為了讓她死心,從此遠離開封府這個是非之地,原本是打算将這個還給她的,可是丁月華卻突然闖了進來,還故意誤導趙悅是他叫她來的,目的是為了将那對小人兒送給她。
他那一瞬間亂了心神,鬼使神差地,竟沒有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