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堯過來叫杜槿和他一起去和一些朋友打招呼,孟枳禾看她似乎沒有表現出不适,于是便自己去欣賞今夜參與拍賣的展品。
所有的展品被分門别類的放置在一樓的四個臨時展廳裡,展廳被布置成了粉色、紫色、綠色、藍色。
孟枳禾先進入了右側第一間粉色展廳,裡面展出的都是人物的畫像和雕塑。
這裡的作品大都出自一些沒有名氣的作家之手,有些甚至沒有标注作者,但作品很是生動。
青春靈動的少女置身于繁花之中,憨厚無邪的少年咧嘴大笑,典雅美麗的女人側身回眸,懵懂可愛的女孩們在溪邊嬉戲,陽光健碩的男孩在運動場上奔跑,纖弱無助的女子絕望地望向窗外,拘謹不安地女生端坐于課桌之前,膽小怯懦的男生偷偷哭泣……
由于慈善夜實行無聲拍賣,想要參與拍賣隻需要在自己喜歡的作品下貼上自己的專屬标簽,之後會有工作人員負責。
孟枳禾注意到這個展廳被貼标簽最多的,是一個流淚少女的雕塑。
那個少女看上去十六七歲的樣子,全身隻裹着一條半身裙,她仰着頭神情高傲,看上去像是古希臘的女神,腮邊卻挂着一顆淚水。
這顆淚水成為了整幅畫作的點睛之筆,為少女的神性增添上了一抹人性,孟枳禾甚至想伸手拂去少女臉上的這顆淚。
緊鄰着粉色展廳的是紫色展廳,裡面是一些在場賓客捐贈的私人收藏品,還有兩幅藝術館自己拿出來的畫作及一個紅寶石項鍊。
這裡的藝術品大多來自一些小有名氣的作家,但整個展廳裡最受歡迎的,顯然還是杜槿畫的一幅油畫蘋果。
畫中的蘋果色澤飽滿,紋理清晰,與背景形成對比,看起來有如實體。杜槿确實是一個有天分的孩子。
紫色展廳對面是綠色展廳,這個展廳與其他展廳不同,裡面展覽擺放的,都是孤兒院裡的孩子們自己創作的。
這些作品雖然略顯稚嫩,不及前面兩個展廳裡的精美,但卻飽含着孩子們對生活的感恩與希望,孟枳禾一一看過,最後在一個竹編的風鈴下貼上了自己的标簽。
最後一個展廳是藍色展廳,這裡面的藝術品光怪陸離,頗為抽象,孟枳禾自認沒有那麼深厚的藝術功底可以在沒有講解和提示的情況下讀懂這些作品,然而令她意外的是,這個展廳展品的人氣卻意外的高。
正在孟枳禾試圖解讀這些藝術品時,身後有人主動和她打了聲招呼。
她回過頭,這個人她之前見過,叫辛苒慈,是杜槿的朋友。
對方穿着一身墨綠色的中式禮裙,裙子與身材完美融合,每一步看起來都搖曳生姿。
辛苒慈從侍應生手中拿過兩杯香槟,将其中一杯遞給了孟枳禾。“孟小姐,你對這裡的東西感興趣?”
孟枳禾搖了搖頭,“我看不太懂,隻是覺得新奇。”孟枳禾用眼神示意辛苒慈看向下面的标簽,“不過看起來,喜歡這些藝術品的人,還真不少。”
辛苒慈笑了笑,“有的時候,人們願意花大價錢去買一樣東西,是因為,這件東西有遠超出它本身的價值。”
孟枳禾不解地看向辛苒慈,“嗯?”
辛苒慈又笑了笑,“比如說今天這個慈善晚宴,來這裡的大多數人若是真想買幾件藝術品回家擺着,去哪裡買不行?之所以在這裡買,是因為,他們買的是‘慈善’,東西本身并不重要的。”
辛苒慈說完擡頭仰望四周,看着這個美麗的藝術館,“我還是第一次來這裡,這個藝術館真是好漂亮啊。”
孟枳禾也跟着她擡頭看了看,“确實很漂亮。”
兩個人無言地一起站了一會兒。孟枳禾看出對方似乎有話想說,但對方沒有主動開口,于是她也隻是默默等着。
過了幾分鐘,辛苒慈終于開口,“孟小姐,我可以和你預約一個咨詢嗎?”
“兩個月前,我的父親帶回家一個已經七歲的男孩,說以後要好好培養他。我不知道該怎麼調解自己,你可以幫幫我嗎?”
孟枳禾點了點頭,“當然可以。”然後遞給了對方一張自己的名片。
辛苒慈沖她擺了擺手,然後離開,孟枳禾看着她向衛生間的方向走去,于是回過頭繼續研究這些自己看不懂的藝術。
然而沒過幾分鐘,辛苒慈又走了過來,手裡似乎還拿着今晚杜槿随身攜帶的手包。
“孟小姐,我剛剛在衛生間撿到了阿槿的手包,我看了一圈沒看見她人,就先放你這兒吧。”
孟枳禾接過手包,表情突然産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小槿沒和杜總在一起嗎?”
辛苒慈意識到情況不對,“怎麼了?”
“我得找到她。我剛才一直看展也有好一會兒沒見到她了,我擔心她焦慮症發作一個人躲起來了。”孟枳禾邊說邊往外走,用眼睛四處搜索着杜槿的身影。
辛苒慈看了一眼遠處正在和一個外國企業家交談的杜堯,“杜叔叔正在和别人談話,我陪你一起去找。”
作為宴會的主辦人,杜堯一整晚都在忙于應酬,等到宴會過了大半,他才終于得以去看看他自己展出的這些展品。
沒有猶豫,他直接去了綠色展廳,在這些孩子們的作品中進行挑選,正在這時,辛苒慈和孟枳禾跑了過來。
“杜叔叔,阿槿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