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當即收了劍。

看清沈若此時的裝束，風陵瀾目光怔然，幾乎移不開眼，隻聽到耳邊沈若輕喚一聲，他這才回過神來，彎腰拾起地上碎裂的紅狐面具。

“抱歉。”風陵瀾垂眸望來，低聲道。

沈若滿不在意地擺手：“沒事，一副面具而已。”

話音剛落，風陵瀾擡手将面具恢複原狀，又見他看向沈若淩亂的發髻，順勢将其理順。

沈若忽而生出一種恍惚感。

須臾，沈若又恢複了華麗端莊的模樣，風陵瀾滿意地收回視線，這時才徐徐開口，語氣與之前大相徑庭：“謎面是什麼？”

霎時間，便見沈若面色一僵，神情飄忽：“沒...沒看見。”

風陵瀾無奈歎了口氣，道：“無妨。”

“先四下看看吧。”

靈蠶妖天性溫吞，即便方才二人交手時鬧出了一番動靜，它們卻依舊埋頭吐絲，絲毫沒受到影響。

走近前去，便能看見不少靈蠶妖已經結繭将自己包裹起來，山洞中的蠶繭越來越多，蠶絲于洞壁交織，頗有淹沒一切的架勢。

沈若暗暗吐槽：“這麼多蠶繭，該如何找線索啊。”

“凝神。”

沈若聽言而動，便見風陵瀾擡手覆于沈若的額前，二人眸中一道靈光閃過，當即，風陵瀾釋放開靈識，遍布整個山洞。

眼前一切忽而變得格外清晰，隻看見靈蠶妖吐出的蠶絲上妖力流轉，待結成繭後又歸于平靜。

但其中也有特例。

那群靈蠶妖之中，有一隻則是吐出了一道金色絲線，其中妖力尤其強盛，與其他蠶絲頗為不同。

關鍵或許在此。

對視一眼，二人一躍上前，匿着氣息靠近那隻正吐着金絲的靈蠶妖，試圖找到線索。

相較于其他靈蠶妖，這一隻顯然并不尋常，其周圍密布蠶絲，将它的身形隐匿于其中，因此，從遠處看去并不起眼。

但眼下靠近了去，沈若這才發現，在那蠶絲包圍中，隐約閃爍着金光。

心念微動，沈若當即抛出一張符篆，靈火刹時燃起，将那包圍處就此破開，露出其中的金絲靈蠶。

形如靈蠶妖，但周身卻是金紋密布，而它身下，一隻金絲繭已初具雛形，其中似有一物。

也就在此時，那金絲靈蠶突然停下了吐絲結繭的動作，扭身望來，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突然闖入的二人，随即便見它張開口器，一種古怪的聲音從其中傳來，難以言狀，卻又格外刺耳。

沈若當即便捂了耳朵。

似乎無事發生。

不對。此時風陵瀾眼神忽變，一劍揮出，劍氣斬破周圍的蠶絲，露出了遠處繭山之上的異動。

竟是那蛾獸破了繭！

靈蠶妖結繭後，先是成蛹，再化為蛾，随後便會破繭而出。

靈蠶妖性情溫吞，但蛾獸卻極具沖擊性，且對靈力波動異常敏感。

而方才那金絲靈蠶竟是将蛾獸提前從繭中喚出！

那蛾獸一破繭，就立刻扇着翼翅直沖向二人，風陵瀾眼神一凝，掠劍洞穿。

于此同時，在那翼翅扇動聲之下，又有令人頭皮發麻的異動傳來。

繭山上，一大群蛾獸烏壓壓從其中爬出。

“去！”沈若喝出一聲，擲出數枚符篆，齊齊于空中燃起，又見風陵瀾一道劍氣揮出，卷着火光撲向傾覆而來的蛾獸，痛苦的尖嘯聲四起，煙塵滾滾，沈若嗅見半空飄來的一股奇異焦香，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等等，她在想什麼。

回過神來，又見風陵瀾結印而出，一道劍陣于其周身凝起，從那繭山上飛來的數量倍增，幾乎淹沒了整片山洞。

“陣起！”

萬劍齊出，沈若隻覺手腕一緊，二人的身影立刻出現在金絲靈蠶身旁，沈若當即以縛網陣困住靈蠶，借勢劃破金絲繭，露出了其中靈燭。

伸手觸上靈燭的一刹，風雲變換，風陵瀾與沈若再次回到了燈火鬧市之中。

發絲交纏，衣衫微亂。

如此這般情景，很難不引人遐想。

小販便是如此。

忽見出現于眼前的二人，他不見驚詫，将手中燈籠遞來，笑吟吟道：“恭賀二位，得獲此盞走馬燈，謎媒天作合，二位當真是天賜良緣。”

沈若頓時怔住，盯着小販手裡的走馬燈，一時間竟不知接還是不接。

本在身後立着的風陵瀾施術理了理二人的衣衫，見沈若遲遲未有反應，眸色一沉，擡手接過，道：“多謝。”

小販就此奔向下一雙璧人。

“...二位要一同猜燈謎嗎？”

耳邊聲音遠了去，沈若依舊恍惚，此時風陵瀾低低喚了聲她的名字，又道：“走吧。”

沈若呆呆地跟上了風陵瀾的腳步。

不知走出了多遠，沈若感覺前者的腳步愈發倉促，向來冷靜持重的人此時竟能從動作間看出慌亂。

“風陵...”沈若蓦然開口，剛想說些什麼，卻見面前高挑的身影突然頓住腳步，沈若趕緊一刹，這才沒撞上去。

而一擡頭，便看見那雙桃花眼泛着紅，濃烈的情緒在眼底沸騰，落到沈若臉上的視線灼熱而滾燙。

沈若被眼前又冷又欲的人兒驚得好一會兒回不過神來，而在那白狐面具遮掩之下，兩張氣質全然相異的臉竟就此在腦海中緩緩重合。

視線交彙，風陵瀾見沈若避開了視線，反而盯着他的面具，頓時心頭酸脹。

“你就這麼不想...同我有關聯嗎？”對方聲音喑啞，語氣強硬了一瞬，卻又在觸及沈若的面龐後忽而落寞下來。

沈若此時，眉頭緊蹙。

壓下心底的叫嚣，風陵瀾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

也就在此時，沈若開口輕喚：“應沨。”

風陵瀾瞬即擡眸望去，卻在觸及沈若視線的當即，瞳孔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