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聞念是真的很不會安慰人,這個明明應該很可愛的動作被她做得緊繃得極了。
根本沒有令人放松……或者什麼的。
反而,黎安安站在那裡,輕輕地握起了手指,感覺心髒怦嗵、怦嗵。她想,反而弄得自己幾乎也跟着有些緊張起來了。
閣樓裡昏暗極了,隻有窗戶裡掉落下的、屬于雨天的一點點光,照在潮濕的地闆上,而被映得像是某片撞亂了的瑣碎星星。
聞念的手,一點都不暖。
“……嗯。”黎安安望着那雙同樣顯得冷冰冰的黑眼睛,突然隻會幹巴巴地應,“我、我知道了……”
聞念于是收回手。
“我要去洗澡。”
然後她說,視線顯然地在黎安安被雨水打濕的發頂和自己剛剛碰過對方的手之間轉了一個來回,又面無表情地補充。
“……等下你也要洗。”
“哎呀,知道啦——”
黎安安就鼓鼓臉應下。畢竟聞念的視線實在是太過于明顯了,以至于那張蒼白面頰上的黑眼睛裡分明沒什麼特别的神情、卻還是顯得很是嫌棄——就那麼壞嗎?
雖然她确實是淋了一點雨……可是聞念自己也有淋嘛。
黎安安想,忍不住擡手摸了摸自己的發頂。
聞念看着她,神情也變得有些奇怪:“……黎安安?”
……也沒有很糟糕啊?而黎安安想。
她自覺手感還可以,至少才沒有聞念表現出來的那麼糟……對吧?
她的頭發又不是什麼不好的東西,而且其他人,像是家人或者朋友摸的時候也不這樣……
在聞念很有些不明所以的安靜視線裡,黎安安莫名燃起了奇怪的鬥志——她要讓聞念露出手感很好的表情!
“好啦,”她于是決心着,和聞念搖手拜拜,“你去洗吧!我等下也沖一下。”
聞念輕輕颔首,莫名其妙地又看她一眼、關上了浴室的門。
這種奇怪的鬥志讓黎安安在沖澡時用了百分百的精力,除了洗發水和護發素之外,她甚至還認認真真地吹過了頭發。
——她頭發短,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打濕了之後會有一點卷,很容易幹。黎安安平時從來都覺得麻煩,就放着它們自己風幹。
但是,不過——她将吹得蓬松幹燥的發尾扒拉回去,不過吹過的頭發會很蓬蓬的,而且幹燥又溫暖。不像聞念……那麼冷。連體溫也是。
想起來聞念的體溫,讓黎安安莫名覺得耳尖有點燙……應、應該是吹風機的熱風調得太過了。她這麼對自己說。
吹好了自己、換上幹淨的換洗衣服,黎安安就“噔噔噔”沖下樓梯,去找沙發裡坐着的聞念。
“聞念!”她跳過去,不知道自己在對方眼裡的樣子完全是一隻精力過分旺盛的大型犬,“聞念聞念!來,你摸,你摸一下——”
聞念茫然地看着她,微微皺起了眉:
“……什麼?”
“頭發呀!”黎安安就答,“手感很好的!你不要剛剛那個表情嘛,真的,你來試一下——”
為了讓自己的推薦更有力一點,她還晃晃頭,蓬松的鬓角也跟着一跳一跳的,顯得簡直像一個亂七八糟的毛團。
“……黎安安。”聞念忽然說。
黎安安就擡起頭,眼睛亮晶晶地看她:“嗯?”
而聞念如此評價:“幼稚。”
“什麼呀,”黎安安抗議,“我沒有——才沒有呢。”
聞念望她一眼,一句話也沒說,那雙黑眼睛裡的含義卻不言而喻。
“我、我說不定還是姐姐呢……而且你明明也很像圈圈嘛,也很幼稚……”黎安安就鼓着臉、很有些蒼白地嘀嘀咕咕為自己辯白,想起來又問,“……那個,聞念,你生日是什麼時候呀?”
“十二月。”聞念就說,“十二月十七。”
“哇!”黎安安的圓眼睛一下子睜大了,亮晶晶的,“這麼巧——”
聞念看着她:“……什麼巧?”
“我們的生日在同一天哎,聞念!”
黎安安就好開心地說下去,忽然又想起來。
“啊、不過那這樣的話,就不知道誰是姐姐了……那聞念,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間出生的呀,我好像是在早上,太陽剛出來的時候——我應該比你大吧?我是姐姐對不對?”
而窩在她對面沙發裡的聞念,卻好像并沒有也跟着感到開心。
這樣一番話好像把她砸懵了,然後一秒、兩秒,聞念忽然站起了身來。
“聞念?”黎安安眨巴眨巴眼睛,困惑地看着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