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盯着床榻上衣衫不整的煙霞和那個陌生男子,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原本該是馮暮雲身敗名裂的局,怎麼變成了自己的貼身丫鬟?
在她的計劃裡,馮暮雲進入客房後之後,煙霞便會趁機将她的丫鬟弄暈,然後将夢謎散加到香薰裡,做完這一切後,從外面将房門關上,溜之大吉。
緊接着,那名提前安排好的漢子就會從櫃子裡跳出來,将馮暮雲抱到床上大行□□之事。
她帶着一衆貴客無意間撞破“奸情”,馮暮雲百口莫辯,自此壞了名聲。她十有八九會被送離上京城,過個幾年,随便找個破落人家嫁出去。
自此,馮暮雲再也不能在上京城裡礙她的眼了。
“大小姐”,一個婆子戰戰兢兢地上前,“這、這該如何處置?”
煙霞期待地看向韓雪薇,“奴婢冤枉!”
跟過來的衆人紛紛議論起來,承恩伯府上大小姐的貼身丫鬟竟然在宴會上行醜事,這可是很丢面子的。
上京城裡最不缺八卦的人,這要是傳出去,韓雪薇的名聲也會受損,畢竟出事的是她的丫鬟,是她約束不力。
有人建議,“此事關乎女子名節,不如先讓煙霞收拾整齊,再細細查問?”
“是啊,不如送去官府盤問,官府裡的人有手段,肯定能弄清楚來龍去脈。”
忽聽外頭傳來通傳:“老太太來了。”
韓雪薇狠瞪了煙霞一眼,壓低聲音道:“管好你的嘴,否則你家裡人,一個也别想好!”
煙霞跪在地上,心思轉了轉,老太太是最注重名聲的,若是把大小姐牽扯進去,那她全家都得賠上性命。
也不能把馮暮雲牽連進來,否則,事情就鬧大了,馮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徹查下去,查到最後,肯定會查到韓雪薇身上,到時候老太太必然會棄卒保帥,把她當做替罪羊,推出去頂罪。
如今想要活命,隻能把一切的罪過都推到那男子身上去,
至于以後馮三小姐會不會發作,那就不關她的事了,冤有頭債有主,她隻會找韓雪薇的麻煩。
不過,馮暮雲到底是怎麼出去的?她明明已經把她的貼身丫鬟打暈了。
不管了,先把眼前這關過了,保住性命要緊。
她看了仍在昏睡的男子一眼,暗道,你并不無辜,你為了錢财和美色,铤而走險去做那喪良心的事,如今我攀咬你,也算是你自作自受。
窦氏在秋娟的攙扶下,緩步走了進來,她的臉上一片慈祥,問道:“我聽聞宴席上出了大事,便過來看看,快說說這是怎麼了?”
韓雪薇立刻換上委屈的神色,上前攙扶:“祖母,都是孫女管教不嚴,煙霞竟然背着我私通外男!”
老太太擡手止住她的話頭,搖搖頭,道:“不可能,煙霞這丫頭最正經不過,你平時又管得嚴,她哪有膽子做這事?”她的目光落在床榻上瑟瑟發抖的煙霞身上,“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老太太明鑒!”煙霞突然撲跪在地,重重磕頭,“奴婢冤枉啊!奴婢是被人陷害的!”
“哦?”老太太眯起眼睛,“那你倒是說說,是誰害你?”
煙霞急急道,“是這個登徒子!”她猛然指向床榻上悠悠轉醒的男子,“方才奴婢送馮三小姐來此休息,安置好她後,本想盡快回去服侍,沒成想,剛出了妙樂居的門口,這歹人突然竄出來用帕子捂住奴婢口鼻!”
她聲音顫抖得恰到好處,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被點名的男子聽完,頓時酒醒了大半:“胡說!分明是你這丫鬟約我在此私會!”
“放肆!”韓雪薇一個巴掌扇過去,“哪來的腌臜東西,敢在承恩伯府撒野?”
劉媽媽站出來:“老太太,老奴見過此人,這人是戲班子裡的,沒成想是個包藏禍心的,竟然害了煙霞。”
“既如此,”窦老太太轉動着佛珠,“秋娟,先找人把他綁了,送官府去吧。”
“是。”秋娟領命喊人去了。
“祖母不可!”韓雪薇脫口而出,又在老太太審視的目光中閉了嘴。
“老太太明鑒!”煙霞突然膝行兩步,”奴婢願以死證清白!”說着竟要往梁柱上撞。
“攔住她!”窦老太太厲喝,幾個婆子忙将煙霞按住了。
“想不到這丫頭還蠻剛烈的,不過也是受委屈了。”
“唉!最近不知怎麼了,宴會上總出事,前幾天定疆侯府的宴會上也進了賊人。”
“……”
一場宴會算是有始有終、有驚無險地辦完了。
然而,有些事情,還沒有結束。
壽康院佛堂裡,窦氏閉目跪在菩薩面前,道聲罪過,為了整個韓家,她又要造殺孽了。
秋娟進來,跪在窦氏身後複命:“查清楚了,是大小姐的謀劃,想讓那賊人毀了馮三小姐的清白。”
窦氏歎了一口氣,吩咐道:“讓他簽了認罪書,畏罪自盡吧。”
“是。”秋娟領命,正要離開,又聽窦氏補充,“一會兒我親自修書一封,你派人送去英國公府上,因為我們承恩伯府的疏忽,令那賊人闖進了暢春園,險些連累了馮三小姐,怎麼着也得好好地表達一下歉意。你再開我庫房,挑樣貴重的禮物一并送去。”
秋娟應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