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姑娘應聲稱是,丫鬟婆子端着托盤不斷穿梭,将青梅釀置于桌子上。
馮暮雲跟喜愛這青梅釀的口感,不覺得多飲了幾口,有幾個閨中好友過來交際,馮暮雲與她們舉杯相碰,又喝了許多,觥籌交錯,其樂融融。
不多時,馮暮雲就因為貪杯,臉頰變成了酡紅色。
韓雪薇看着她醉紅着臉兒被殷勤勸酒,嘴角勾起個冷冷的笑容,暗想着待會兒有你受的。
戲班子上換了曲目,唱的戲曲頗為新鮮有趣,戲子的唱功和武戲也好,衆人漸漸轉過臉支着腮專心聽起戲來。
韓雪薇趁衆人不注意,起身離了席,煙霞小步跟上,待出了暢春園,才低聲道:“大小姐,都安排妥了,人藏在戲班子的衣箱裡進了後院,此刻正在客房的紫檀立櫃中候着。”
韓雪薇點了點頭,勾起一抹笑,從随身荷包裡取出個黑藥瓶,“一會兒記得把這東西加到客房的熏香裡,你親自去辦這件事。”
煙霞顫着手接過藥瓶,背後出了一身冷汗。
遠處飄來戲台上的鑼鼓聲,唱詞斷斷續續,一出好戲重新開場了。
主仆二人自以為做得隐秘,殊不知,她的毒計早就被人聽了去。
陸攸甯立在迎春花架後,月白裙裾被風吹得微微揚起,望着韓雪薇遠去的身影,隻覺失望透頂。
原以為韓雪薇隻是想用青梅釀引得馮暮雲醉酒失态,沒想到自己把她想得太好了。
韓雪薇竟然想毀了馮暮雲的清白,簡直惡毒至極!
凡事皆有因果,為何作惡?馮暮雲性子雖然嬌縱些,實在不是什麼壞人,陸攸甯想不通韓雪薇害她的緣由。
不過,這事既然讓她知道了,她就不能坐視不理,任由惡人毀了馮暮雲的一生。
陸攸甯快步往暢春園方向走去,她等在門外,看看能否把馮暮雲攔住。
園子外頭有小厮守着,見陸攸甯過來,跪地向她行禮問安。
陸攸甯前段日子以雷霆手段管了宴席籌辦的事宜,在下人裡頭有些權威,因此守園的小厮對她很恭敬。
陸攸甯叫了起,問道:“宴席上一切可好?有沒有什麼事?”
“一切都好。”小厮俯首回話,“就是酒水送的有些勤。”
陸攸甯點頭,“酒水送的勤?看來貴客們挺喜歡府上的青梅釀,我進去看看情況,看看要不要送些醒酒湯過來。”
小厮有些為難,“老太太交代,不讓您進園子。”
陸攸甯笑了笑,“我就遠遠地看一眼情況,不靠近三春閣,要是醒酒湯送得不及時,恐怕會怠慢了貴客,到時候老太太也會怪罪。”
小厮雖然還是糾結,但總歸給陸攸甯開了園子門。
陸攸甯一路穿花過柳來到了離三春閣不遠處的小亭子,遠遠地望着那處熱鬧。
衆女眷已經酒足飯飽,撤了宴席。
貴太太們開始聚在一處打葉子牌了,笑聲不絕于耳。
嬌小姐分成了好幾幫,有的湊在一處看戲,看到精彩處還不斷地叫賞,指揮貼身丫鬟去戲台上擲銀锞子,有的上了湖邊的小舟,泛舟湖上,也挺有意趣。
韓雪薇已經回到了三春閣,與雪蕊一起給貴客們送伴手禮。
陸攸甯找了一圈,沒看到馮暮雲的身影,英國公夫人也不在。
她心裡開始着急,抓住一個出去送賞錢的丫頭問道:“怎麼不見英國公府上的馮三小姐?”
小丫鬟不認識陸攸甯,看她打扮不俗,長得跟仙女似的,就如實回答道:“馮三小姐飲多了酒,約麼醉了,被送去客房休息了。”
“英國公夫人可還在?”
小丫鬟搖頭,“英國公府上來人說府上有事,就告辭走了,原本想帶着馮三小姐一起回的,但馮三小姐想多飲幾杯青梅釀,就留下來了,沒成想貪杯醉了。”
“你可知往哪處客房送的?我在園子門口沒看見她。”
“沒出園子,韓府小姐吩咐安排在暢春園裡的妙樂居。”說着,她指向不遠處被柳樹掩着的一處院落。
陸攸甯暗想,要壞事了,急急地問:“馮三小姐的丫鬟是否跟着過去随身伺候?”
小丫鬟很奇怪,“當然過去了,貼身丫鬟自然是跟着主子伺候的。”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陸攸甯從頭上取了個銀簪子給她,囑咐道:“别和别人說見過我。”
小丫鬟歡歡喜喜地收好簪子,連忙保證不會亂說話,行了個禮,退下了。
陸攸甯顧不上其他,扭頭便往妙樂居疾奔,她心跳如擂鼓,耳邊盡是風吹柳枝的沙沙聲。
妙樂居裡異常的安靜,園子裡頭沒見一個丫鬟婆子,她放輕腳步往屋裡走去。
床塌上躺着兩個人,陸攸甯來不及細想,随手抄起茶壺就焦急地往床榻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