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震烨渾身戾氣,“我看上的東西,即使死了,也沒有落到他人手裡的道理。”
窦信仰頭看天,“真是個瘋子。”說完轉身欲走。
沈震烨叫住他,“有些道理,本不該我這個纨绔去提醒你,不過你要是不知分寸的胡來,是絕對成不了大事的,要知道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記住了麼?你這個拿着别人寫的文章四處炫耀的大才子?”
聽他說這話,窦信有些震驚,慌亂地四處看了看,還好周圍沒人,“胡言亂語。”轉身上馬走了。
劉檀幾個人在路邊上等了許久也不見沈震烨回來,害怕他遇上危險,便尋了過來。
縱使他們也算見慣了世面,可找到沈震烨時,也是驚呆了的。
沈震烨渾身是血,額頭上的薄漢在日頭裡閃閃發亮,那表情就像是從地獄出來的索命的惡鬼。
他在用劍柄挖坑,坑的旁邊躺着一隻被砍的支離破碎的麋鹿,從麋鹿的傷口看,砍他之人的準頭、力道很是不凡。
劉檀幾人上前,問道:“哥哥這是做什麼?”
沈震烨擡頭看了他們一眼,繼續動作:“我害了一隻麋鹿,因此打算埋了它。”
陳玠問:“是誰如此殘忍?竟然肢解了它?”
沈震烨面無表情:“是我。”
這話一出,徹底熄滅了衆人談話的念頭,一時間一片靜默。
周庭深帶頭動作,率先加入到了挖坑的行列。
四人合力,費了好一會功夫,才把這隻麋鹿埋了。
劉檀還裝模作樣地念了句佛:“阿彌陀佛,安息安息,早早超生!”
原本沈震烨幾個人商量好了,來密林獵場逛上一圈,散散心,再回上京城尋樂,如今卻沒了心情。
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歡呼,原來是窦信射中了一隻罕見的紅狐狸,赢得了馬上少年們驚歎的贊佩。
沈震烨摸了摸胸口處的碧玉狐狸,罵道:“艹,今天這趟過來,盡遇到着糟心事!”
劉檀看到窦信作揖行禮的畫面也覺得礙眼,附和道:“有窦信這個僞君子在的場合,哪裡有暢快的時候!”
窦信與他們幾個年齡差不多,可是在上京城裡,窦信是人人稱頌的翩翩公子,都說他端方又上進,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
劉檀他們這些纨绔,成日裡拈花惹草,恣意妄為,被視為上京城裡的毒瘤,走的不是正道,跟窦信沒法比。
這次春獵,人家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他們是退了毛的鳳凰不如雞!
周庭深看着遠處的窦信,忽然想起一事,低聲笑道:“前幾日去倚紅樓,碰上了誠毅侯府上的窦全,他道誠毅侯夫人給窦信結了一門好親事。”
劉檀被吸引了注意力,問道:“誠毅侯夫人眼高于頂,不知瞧上了哪府千金?”
周庭深挑眉一笑,“京中新貴,承恩伯府上的大小姐韓雪薇。”
京中子弟結親,最是看中門第階次,像窦信這般的出身,卻不是普通的伯府千金能夠配的上的。承恩伯府雖是新貴,近幾年也得聖上信中,但卻根基尚淺,指不定哪天來上一場東風,這新起的樓台,說塌也就是瞬間的事,真不曉得怎會承恩伯府怎的攀上了這門好親事。
劉檀裝模作樣地感歎,“真是可惜了,韓家這朵名花叫窦信摘去了!那韓雪薇雖稱不上豔冠群芳,但也是個秀麗嬌娘,頗有才情,可惜咱下手晚了。”
陳玠嗤笑道:“那可是個不好惹的,幸虧你沒下手,否則你以後的逍遙日子就到頭了!”
他們這些纨绔子,對京中各府女眷的容貌、性情了如指掌,陳玠根本不信劉檀真的對韓雪薇上心。
沈震烨對這個話題不大感興趣,周庭深見他百無聊賴的,繼續道:“這承恩伯府不但給窦信預備了嬌妻,還贈送了一位美妾,你們可知是誰?”
沈震烨想起了那日粉船上窦全的話,心中隐隐有個猜測,問道:“是誰?”
“是陸攸甯。”周庭深在一旁說道,“她進城有一段時日了,如今就在承恩伯府上住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