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這雙隻會拿劍的手來簪發,剛開始确實有點困難,果不其然,燭夜給她盤得炸了毛。
妝娘搖搖頭,把簪子一拆,錦璃的長發重新傾瀉而下。她把簪子遞給燭夜:“公子你先練着,我去找點發飾。”
妝娘前腳剛走,錦璃就繃不住笑了出來,她沒想到燭夜居然會在這種小事上吃癟,想要把他手裡的簪子拿過來,但燭夜不給,“我不信弄不好。”
他較上了勁,又按原方法認真绾了一遍,這次果然比第一次好了很多,錦璃不吝贊美道:“師尊好厲害,學什麼都快。”
燭夜似乎心情不錯,他覺得第三次就可以給錦璃簪一個完美的髻,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簪好以後燭夜俯身在她耳側,與錦璃在鏡中視線齊平。
這次竟是他湊過來了。
“我給小姐拿了當季的新款。”
妝娘的聲音兀地在身後響起,錦璃一驚,轉頭想去看妝娘拿了什麼,唇上卻輕輕擦過一片柔軟,燭夜近在咫尺的金色眼睛顫了顫,觸電般站起身來。
少女瞳孔放大,捂住嘴巴。妝娘似乎在誇燭夜簪得不錯,但她已經沒心思去想了。
剛剛……是親到了嗎?
鏡子裡的燭夜背了過去,錦璃大腦一片空白,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妝娘的話。
不、不算親到吧。
“小姐,發飾配好了,需要幫您再畫個妝嗎?”
錦璃極力按捺住淩亂的心從梳妝台前起身:“不用了。”
沒想到金縷雲裳樓的裁縫制成衣會這麼迅速,等錦璃下樓,先前那些被選中買下的布料,竟全都做成了不同風格的套裝,裝在精緻的衣盒中。
她挑了一套換上,那是一件鮮豔飄逸吊帶裙,特殊的布料在燈下流動着細膩的光澤,外罩一件薄紗大袖衫,衣擺被裁成了柔軟靈動的魚尾形,輕盈透氣又放量十足。
如果不是剛才發生了那樣尴尬的事,錦璃大概會馬上跑到燭夜身邊纏着他,可她現在一想到燭夜,就會想到那個一擦而過的……吻。
就像蝴蝶輕拍翅膀,湖中泛起漣漪。
回重華殿的路上氣氛微妙,他們并肩禦劍在空,燭夜大概又回到了清冷寡言的狀态,錦璃糾結着,想找話題,卻總是開不了口。
錦璃啊錦璃,那可是你的好大師尊啊你腦子裡在想什麼!
“阿璃。”
耳邊響起燭夜的聲音,錦璃馬上繃直了背:“在!”
“禦劍要專心。”燭夜沒有看她,撂下一句話,向下降去。
恍然才發現已經到了她熟悉的伊水河上空,錦璃把自己腦子裡的雜念搖散,禦劍跟着燭夜下降。
剛一落地,她聽到一個陌生又焦急的男聲從燭夜那邊傳來:“燭夜,燭夜你在不在?”
燭夜拿出元徽的傳訊石:“在。”
這是誰?
錦璃盯着他手中那枚青玉石,覺得好像在哪見過。
“我還沒跟我的人說你不在重華殿,回店裡發現她帶着乾坤绡已經出發了,你現在回了嗎?你沒回我得去找她!她的眼睛——”
“元徽,”燭夜依舊保持着冷靜,目光鎖定了某處:“放心,我看到她了。”
錦璃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皎白的月光下,一個高挑的身影站在重華殿門前,月光将她清麗的身影拉得很長,她懷裡抱着一個盒子,正猶豫要不要進去。
那種熟悉的柔和親近感讓她勾起了回憶,她驚喜地跑過去:“南宮姐姐?”
南宮逸注意到了錦璃的腳步聲,長睫輕顫。
“是……是阿璃嗎?”
“對對,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啊!”錦璃展顔一笑,輕輕捏了捏南宮逸的手。
自沉劍墟一别已過去許久,錦璃見南宮逸氣質未改,但身形卻清瘦了一些。
南宮逸的神色放松了下來,“當然記得。元先生說要把這個送到燭夜閣下這裡,我就想到你應該會在。”
來送燭夜的乾坤绡,想必她口中的元先生就是雲海天街青竹塢的店主。隻是錦璃十分意外,為什麼會是南宮逸?
金色的靈力将南宮逸懷裡的盒子托起,燭夜收回了自己的乾坤绡,“多謝。”
天色已晚,方才元徽在傳訊石裡請燭夜留南宮逸在重華殿暫住一日。
他走到錦璃身邊,把元徽的話轉述給南宮逸。
南宮逸對燭夜行了一禮:“那就多有打擾了。”
“好呀,南宮姐姐今晚跟我一起睡吧?”錦璃挽着南宮逸的胳膊,又去看燭夜。
得到了師尊的首肯,她歡歡喜喜地帶着南宮逸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行至門口,她忍不住轉身。
燭夜果然在那裡,見錦璃看過來,靜靜與她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