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堰叢用情深意切的目光看向盛如寶,鄭重地說:“現在可願随我離開了?夫人。”
盛如寶沒有理由再拒絕他,他的腦袋被柳堰叢的話攪得又慌又亂,聽到“夫人”這個詞後,又是一陣暈眩,耳朵有些熱熱的,感覺很怪,怎麼能那麼叫他呀……
林水秀眼看柳堰叢攬着盛如寶就要離開,着急地喊了一句:“你們就這樣走了?起碼與謝芒說一句吧?”
柳堰叢将盛如寶抱上馬車,轉頭對林水秀道:“桌上已經留了銀票,從今往後,他與謝芒再無瓜葛。”
這回來接盛如寶的馬車,外形樸素低調,但内裡卻比原先那輛要奢華寬敞許多,兩人即便一起在裡頭躺下也不會覺得擁擠,車廂内還設有小桌與一些瓜果小食,以及幾本書。
盛如寶懷疑,車廂裡搖搖晃晃的,真的能看得進去書嗎?
柳堰叢用行動告訴他,看得進去。他怕盛如寶無聊,便輕聲為他讀一些話本,車馬颠簸時,柳堰叢還會故意放任他平穩清潤的聲音被震出波浪線,于是盛如寶就會發出清脆的笑聲。
他一笑,柳堰叢總忍不住低頭親他幾口。
車輪雖然被包上了皮革,減震效果卻一般,時間短還好,時間一長,盛如寶就難受的想吐了,連柳堰叢讀話本的聲音都聽不進去了,腦海裡全是車輪碾過道路發出的嘈雜聲音,讓他的耳朵都刺痛起來。
柳堰叢叫停車夫,原地休息。
他撫着盛如寶的背,喂他喝水,為他揉太陽穴,又帶着去周圍散了散步,盛如寶才好些。
為了照顧世子妃的感受,一行人行進的速度放緩了許多,休息的時間開始比趕路的時間都長,這樣下去,回京所需的時間翻了番。
盛如寶忽然意識到,或許他可以故意再拖延點時間,最好在路上就死了,這樣就可以避免和柳堰叢成親了。
省得肅遠王府剛辦完婚事就要辦喪事,太麻煩了。
可究竟要怎麼拖延,才能把十天的路程拖延到四十五天呢?
辦理婚禮的時間在四十一天後,範淩兒死亡的時間則是四十五天後,他想來想去,蹙着眉,掰着手指算時間,也還是沒能算清楚。
柳堰叢瞧了他一會兒,看不明白。但越看越覺可愛,忽然攥住他指甲粉粉的嫩白小手往自己嘴裡塞。
盛如寶:“……”有的時候,他真的很想打人。
可是人設不允許,他怎麼會打自己“費盡心機”勾引來的大款呢?他鼓了鼓臉。
夜晚,溫度大幅降了下來,盛如寶被柳堰叢抱在懷中睡覺,也還是感覺有些冷。柳堰叢輕輕起身,招來仆役,吩咐他多拿床蓋的來。很快,侍從拿來了一張獸皮毯,正是當日謝芒賣給柳堰叢的那隻老虎皮做成的。
那虎皮被鞣制得十分柔軟,絨毛蓬松厚實,看着就十分暖和。柳堰叢冷聲道:“丢了,換個來。”
仆役面露為難,正巧身後傳來睡夢中的盛如寶的一句呢喃:“冷……”柳堰叢改變主意:“算了,拿來。”
柳堰叢為盛如寶蓋好毯子,又将他摟進懷裡,感受盛如寶逐漸暖和起來的體溫,柳堰叢神情柔和下來。
罷了,左右不過一張虎皮罷了,無需在意。
車輪軋在柳堰叢主導開辟、謝芒參與鋪設的“青通路”上的第三天,盛如寶說要洗澡。
道路兩旁有些地方突兀的預留了一大片平坦空地,等待以後有人來建設可供人打尖的客棧,但顯然現在還沒有人來。
在這荒山野嶺的,又是朔風凜冽的初冬,一個身體較弱的哥兒想要沐浴,這可難壞了一衆侍從。
“咋整啊?”一個仆役問北嬷嬷。北嬷嬷如臨大敵得思考片刻,說:“先去拿布紮個浴室出來,再去生火燒水,我記得有帶一個大些的桶子,隻能委屈世子妃舀水洗了。”
他們手腳麻利,分工明确,很快就都準備好了,盛如寶走進簡易的浴室裡,浴室裡地上還鋪了木闆,省得洗澡時地上的泥點子被濺到身上。
有一個年輕的哥兒想跟着盛如寶一起進去,說是來伺候他沐浴的,盛如寶連聲拒絕,把人拒之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