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越走越冷,一雙光足凍得通紅。有風襲來,寒意直鑽心尖。
黃沙不見,白雪漫身;瘴氣疏然,冷氣逼人。
擡頭懸望周身,此路可謂:瀚海闌幹百丈冰,愁雲慘淡萬裡凝。冰天雪地風如虎,裸而泣者無栖所。
不知不覺,一幹人已入一片天凝地閉,風厲霜飛,滴水成冰的世界之中。
身前身後皚皚白雪千丈環山,一片慘白灼人眼傷。
“呐!”陰差呵出之氣瞬間凝凍,水珠掉落在地,似能聽見他打顫的牙關:“過了橋,就是閻羅大殿了!”
聲音在紛飛大雪中掩埋。鎖魂鍊上滿是冰淩,橋亦可見丈長結淩,有冰柱自深淵生長而來,似是頂起寒橋,此橋寬闊無比無以丈量。
衆生臨橋探足下,橋似寒冰所築,通透無比,穿透橋身,可見足下高山雲霧環繞,細探看,但見深不見底之凹黑洞窟,如怪物血盆大口,妄誘魂靈飽餐。
諸魂不敢輕易窺探,于橋上行走少時,面前乍現一直聳雲霄不可丈量的冰封雪頂。雪頂之下迎面而見一約摸幾十丈高黑岩築成的浩瀚雄偉大門。
黑岩之上似人頭不安湧動,各個面色猙獰,就像封印在石門裡掙紮着欲要一湧而出,其間還伴着凄厲慘絕之聲,沖破雪頂。
衆生立于殿門之前,皆同蝼蟻砂礫,毫不起眼。似一陣雪風就能吹散的雪花。
那門半敞着,直到這兒,高伯乾一行才又看見絡繹不絕的魂魄在陰差的管轄中攢動前行。
巨門後,一片黑洞洞。
小鬼頭張着一張嘴,這一切都神奇宏偉的讓他詫異。瘦小的他在殿門前俨然看不見。
冰封素裹,宏門之後的世界,黑暗似夜。陡險難行。腳下踩着黑岩,不知左右是否有寬路,忽有紅火飛竄,驚覺黑岩窄路,岩下黑暗無邊。
“第一殿!”高伯乾指着前方一黑壓壓石殿上高懸的木匾額從右至左的念。
隻聽身後一聲“阿彌陀佛”!他扭頭看身後,一僧人鎖魂鍊加身,單手置身前。兩人有一瞬對視,僧人越過衆生,先他們進入大殿。
此殿無門有口,魂魄在此排列等候着進入。看着方才消失又出現的小宮女,高伯乾覺得黃泉上也算一場陪伴,如今入了閻王殿就要審判轉世,想必再無日後。小宮女進入不久,就輪到了身前的小鬼頭。小鬼頭在三個陰差的恭請下進入,那小鬼招呼着還不忘帶他一并進去。
從石殿口走進大殿,正中是一個約兩米高的黑漆方台,上面安放着暗紅雕大小鬼等寶座,背後是雕獸圍屏,方台兩旁有六根高大的蟠龍黑柱,每根大柱上盤繞着一條矯健的石龍,有行龍、坐龍、飛龍、降龍,多姿多樣,石龍周圍襯流雲火焰。仰望殿頂,不見殿高幾多,似黑暗無限蔓延。
此乃陰曹冥府閻羅大殿第一秦廣王正殿。
此殿掌管,人間生死,幽冥吉兇。因此可見周邊無數竹簡,竹簡封口袋上寫“生死簿”三字。
“殿前何人!”聲音如千裡隔音傳入耳中。高伯乾被陰差按倒跪于地上對殿上大人行一跪拜大禮,即起。隻見那小鬼頭指着自己的鼻尖問道:“你可是問我?”
見前方無回應,高伯乾将路引松開,隻見路引飄向前方方台之上。他小心擡眼,黑洞洞不見秦廣王真身,隻見無比寬大身軀足夠遮擋住暗紅雕鬼的寶座。方才進入還不見上坐有大人。
那路引閃爍着微弱的黃光懸停半空。
“啪!”一聲拍案驚堂木,再見台上怒遏神!
高伯乾吓得肝膽俱裂,噗通跪倒在地。
“你陽壽未盡卻自取性命,殿前之人亦罪大惡極,怎進的這第一殿?”台上秦廣王大義凜然詞嚴義正道。
見一陰差上前與他回道:“此人乃……貴人應邀,得以開恩入鬼門來。”
話說貴人二字陰差眼神示意邪瞄那小娃。秦廣王會意,仍嚴正厲色道:“殿前高伯乾生時大逆不孝、制造血案,德行大虧集罪孽於身。其不顧父母恩德,為分桃掩鼻之情,随意殺生。其二,因忿恨刺激自殺,應入孽障台查明生前功過,再入第二殿按罪施刑,念其雖非自然盡壽輕生,卻并無陰魂不散心有不甘驚吓世人之舉,可免去你少量刑法。帶去第二殿!”
“是!”
路引回手,高伯乾忽左右被青面獠牙差架着拖行而去。那小鬼頭站在高台之下也看不清台上秦廣王相貌。隻見一隻灰溜溜的眼珠子轉來轉去,大得很,驚了那小鬼頭一下。隻聽呵呵哈哈的笑聲響徹大殿。
小娃娃繞過高台,跟着高伯乾跑去。無人管他。這冥府就像那娃娃的家一般,随意自如。
“帶他去往孽障台斷一生功過,再入二殿。”
孽鏡台在第一殿右側,台高約有一丈,鏡大十圍,向東懸挂,上有一塊橫匾,寫了七個大字:孽鏡台前無好人!
對於惡多善少,死後須到孽鏡台。陽世作惡多端的鬼魂,可以自己看見陽世一切罪惡,好像無聲無息又活一遍在鏡面之上。
高伯乾看着鏡面上一幕毫無生氣的慘淡,高家幾十口人無一能活。是他,親自在飯菜井水裡下了劇毒。而他,看着一廳堂老少吃的正香,不久一個個不明不白咽氣離世。他則在側悠閑含淚,喝着一盞又一盞的冷茶。
手指動動,确定高家死絕,他則将指尖劇毒一抹杯口,端坐大院,一飲而盡。含淚帶笑等死解脫。
那小鬼看着斯文的高伯乾忽覺人不可貌相,雖他相貌堂堂識文斷字卻是天地難容殺父母弑兄弟害他人滅自己之人。
高伯乾看着自己這生罪孽,懵然若懂。
青面獠牙鬼問道:“可有異議?”
高伯乾搖頭。毫無異議。
于是青面獠牙鬼将其交由陰差帶到第二殿去。
一殿後便是二殿,此殿重檐九脊頂,建築龐大,鬥拱交錯,藍色蓋頂。前面并排有十根青色石柱,每根石柱上都雕刻着兩巨龍,一條在上,一條在下,盤繞升騰,向中間遊去;間有一藍色寶珠,圍繞着金色火焰。隐約可見石柱撐起塊巨石上刻着“第二殿”三個大字。
穿過殿門洞前,邁上九重石階,那石階似水,每一步都泛起幾圈漣漪。步上第九台階便到了壯闊正殿,四周挂有殼類風鈴,陰風拂過“丁丁冬冬”奏起。殿中隻見一尊數長高的人形坐在台上,小鬼頭湊上去仔細地觀着,這“人”石青色,兩旁有弟子鬼刹等,個個面目猙獰。
那高大人形正是二殿楚江王。司掌大海之底正南沃石下活大地獄。
路引飄其面前,方才孽鏡台之功過他心如明鏡,看殿下之人頗有感慨道:“依其之罪孽,罰其入我這活大地獄十六小地獄第六膿血小地獄及十五狐狼小地獄。”
如同号令,話畢隻見左右猶如混沌天地初開,黑色竟能散去,但見足下左右開道。
“去吧!此乃正南沃石活大地獄。”
正南石沃活大地獄縱廣五百由旬,另見以下設十六小地獄,衆人無法一一說上。
但見高伯乾腳下生出一條路兩條岔道,一個通往第六膿血小地獄,一條通往狐狼小地獄。
高伯乾歎氣,邁開步子,先朝那六小地獄而去。
那地獄遠遠可見,紅血煮沸,腥味濃烈,如同翻滾的油鍋。他高伯乾就要在那膿血池裡侵泡,遭受血液倒流毒素侵魂之苦。
見他在血池裡安靜的站立着,血漫胸膛,面無它色,受着自己該受的磨難,對于他來說并無痛苦,反而是心安。
踏出膿血池的時候,小鬼頭看他滿身血色漸漸退卻,與初見無異,受到的苦也隻有高伯乾自己能有感受。
再見他走另一路而入狐狼小地獄。那小地獄如其名,獄中狐狼成群,如饑似渴張着血盆大口,等着獵物進入瘋狂撕咬。高伯乾剛入,整個魂魄就被包裹的團團實實受那撕咬之苦。
那小鬼頭捂住眼睛頗有不敢再看之意。
二殿這一關高伯乾也算是過了。
再到第三殿,殿上宋帝王。專司大海之底東南方沃燋石下黑繩大地獄。
擡頭迎面先看見一個赤金三龍青地大匾,匾上寫着鬥大的三個字“第三殿”。殿中設着三丈來高青綠古銅鼎,鼎上設大紫檀雕螭案。擺設怪異不似常理。
隐約似見四角立着漢白玉柱子皆盤着三龍,四周全是白色石磚雕砌而成,廣闊寬大,不似前兩殿陰暗森森。地上漢白玉雕出蘭花,蘭花鑲金,于白石之間妖豔綻放。
此殿專管陽世為人不思君德最大,民命為重。膺位享祿者,不堅臣節不顧民命。士庶見利忘義,夫不義,妻不順。應愛繼與人為子嗣,曾受恩惠,及得過财産,負良歸宗歸支者。奴仆負家主。書役兵隸負本官管長。夥伴負财東業主。或犯罪越獄及軍流逃遁,因管押求人具保,負累官差親屬等事者,久途而不忏悔,雖作善,死後仍要入地獄。如犯講究風水,阻止殡葬,造墳掘見棺。有損骨殖,倫漏錢糧。遺失宗親墳冢。誘人犯法教唆興訟。寫作匿名揭帖退婚字據。捏造契議書劄。收回錢債券據。添改賬目。遺害後人等事者,查對事犯輕重。使大力鬼役進入大獄,另發應至何重小獄受苦。
三殿宋帝王身材矮小,坐在那鼎上紫檀雕螭案前連人都看不見。他兩隻眼半露在外,瞅瞅那小鬼頭,吧唧吧唧嘴,轉眸對高伯乾道:“汝生前寫作匿名揭帖退婚字據。令姑娘羞憤而死,依吾看來,需入三殿黑繩大地獄十六小地獄第十吾地獄擊膝小地獄。”
那小獄在兩邊碎裂的漢白石下,高伯乾被大力鬼押解這進入地裂的洞中。小鬼頭看不見裡面的場景。隻聽見高伯乾一聲凄厲的叫聲。
去往第四殿的路上,小娃娃在高伯乾身後,見他走路越發不穩,膝蓋之處似是無骨軟軟欲倒。
四殿忽然又暗了下來。
隻能看見殿中四大漆黑撐天龍形柱,身後門上高懸刻“第四殿”三大字。四柱中央黑蓮花石台,盤坐着體型巨隻見其下颌寬廣,不見眼鼻的第四殿主——五官王。其身披黑衣正襟危坐。旗下司掌大海之底正東沃石下合大地獄。
此殿分明,靜谧之餘再無其他。
四周黑洞洞,偶有似魂非魂之光攢動,圍繞那四龍柱沖破不出。
五官王看他高懸于面的路引。長歎一口,頗帶情感,聲音壓頂而來:“汝生前于男子不能應行處。因而口中行淫。入合大地獄第二别處生割刳處。而男行男則入合大地獄第六别處,再受多苦惱處。及于口中、糞門中、而非婦女根淫逸之事入合大地獄第十一處,一切根滅處。”
忽然那幾道綠色光影沖破四大龍形柱,架起高伯乾可謂是騰雲駕霧拖拽直沖高頂。高伯乾高升,看見那四殿五官王的大臉,與常人無異,卻異常寬大如山。他目送着高伯乾之魂升騰而起。
第四殿天頂之上,豁然開闊廣五百由旬,其中竟顯另十六小地獄。
這合大地獄十六小地獄竟在高空之上黑洞洞一片裡。若隐若現。
高伯乾眼中隐見“第二小地獄”“第六小地獄”“第十一小地獄”,而這些,除了懲罰驕奢淫逸之人,更是同性戀者無法逃脫必受之刑。
且不論人間,原來這黃泉鬼城也難容同性戀情存在。
他所經受之難想必還有無數人與他一般經曆過。
第二小獄——高伯乾所受生割刳處,指将其刨開再掏空之刑。他的嚎叫聲淹沒在無數鬼魂的哀恸之中。
小鬼頭擡眼高看,看得清楚分明,吞一口唾沫,那裡不僅隻有高伯乾一個魂魄,還有數不清的一幹衆生,皆遭受其刑,見其又被以熱鐵釘釘其口中從頭而出,出已急拔又釘其口,耳中而出。又複以鐵缽盛熱銅汁瀉入其口。銅汁熱炎燒燃其唇,次燒其舌,既燒舌已,次燒其眼。如是燒咽,次燒其心,次燒其肚,如是次第。乃至糞門,從下而出。如是種種受苦。
他忍不住吞吞吐吐問道:“他一直要經受這……刑法到……何時?”
反反複複多次不下,那五官王歎氣道:“诶!此乃惡業未壞未爛,業氣未盡。使一切時與苦不止而循環。若惡業盡,方可得脫此地獄。”
“為何我不用經受刑法?”他忍不住問道,那五官王低頭瞧他,早就識破,看他懵懂,哄他道:“你乃娃娃,黃泉特許。”
不知多久,高伯乾被光影拖着身軀飛向第六小獄。
看來他已經悟出罪孽錯誤才得以出逃。
再看那第六小獄——高伯乾二受大苦惱。先受生前一生苦楚煩惱纏身。
又見其魂體皆悉熱炎,而燒灼解散,猶如沙抟。堕于險岸,下未至地,懸于空中。有炎火噴薄團繞燒灼。令其身如芥子。而後高伯乾沙抟之魂星星點點被火團簇擁着地。
既到地已,彼地複有炎口大鼎而啖食之魂魄,卻複還生肉。既生肉已,取置炎鼎,而複煮之。煮之食之。分之散之。如同二小獄,惡業未壞未爛業氣未盡。于一切時與苦不止而循環。
而在他受苦難之時,這大殿來往已有多魂,小娃娃爬上黑色蓮花寶座,看着往來形色的魂魄,等待這高伯乾受刑完畢,卻不知不覺在五官王膝邊睡着了。
“兀兀不修善,騰騰不造惡。孽緣,孽緣呢!”五官王慈悲,手持佛珠,盤珠而歎。聲音驚醒了熟睡的小娃娃,他揉揉惺忪的睡眼,卻見高伯乾在此小獄待的甚久。
小娃娃盯着高伯乾看着他反反複複承受着地獄之刑,看的他幾乎又要睡着了。忽然看見那幾縷光束将他拖拽自鼎而出,飛往高頂十一小獄。
小娃娃忽然正經端坐起身盯着高伯乾魂魄目不轉睛。
“十一小獄是什麼刑法?小娃娃擡眼問五官王,五官王的下巴寬大的正對着他,從下往上看,隻有兩個黑洞洞的鼻孔。
“一切根滅處。要受極苦惱。再以火置口令其滿。以熱鐵缽盛赤銅汁。鐵叉擘口置熱銅汁,銅汁複有熱鐵黑蟲。蟲體炎燃。此十一小獄處。皆悉火燃,以為炎鬘[man、四聲;美好的頭發],在中燒之。雖燒猶活,如是常燒,熱炎鐵蟻唼[sha、四聲;魚鳥吃食的聲音]食其眼,熱白镴[la、四聲;鉛錫合金]汁。置耳令滿。炎熱利刀割截其鼻。複以利刀次割其舌。再以利刀燒割其身。彼地獄人。受地獄苦。無有譬喻。其生前曾以毒藥滅其族,則要受各族人毒發之苦數十次。此乃餘殘果報,若果報未盡不可得脫!”
高伯乾眉宇緊蹙,承受着苦惱身痛。但見銅汁混着鐵蟲已從他被鐵叉撬開的牙關緩緩滑落。渾身如火團燒焦,火中鐵蟻唼唼啃食這他的眼睛。利刀在其身上依次切割這,看他表情似還有毒發之苦。
高伯乾此人生時并無淫邪德虧,隻因這人愛惜同性男子,兩人相親交好;而男子行翻雲覆雨之事,則從其糞門入,或以口相交取樂;隻因口中行淫,則受二小獄生割刳處。因男行男,即與男子□□,從而受第六小獄,專針對男同性戀。還有其淫過分□□婦女多人行淫,且有不走男女正道而從口或肛入之行徑,都要受十一小獄。
如果高伯乾生前不是因喜愛男子,也許這第四殿他根本不必受任何的苦難。
小鬼心中這般想法顯得非常成熟,朝五官王認真的問:“他本人并不是淫逸之人,卻隻因為憐愛同性而要受地獄苦刑?”
“天地不容同性相戀,故而讓其受刑,知其所錯而改之。”五官王沉聲答他。
“即天地不容,又為會有這樣的人誕生?你們這些天神地鬼不是口口聲聲說存在即合理,不是能掌控一切嗎?”他此話犀利,五官王想了一想,答他道:“掌控一切卻不能擅自改寫。有所謂存在即合理,理指宇宙萬物發展軌迹,并不能掌控人倫之理。三界之中,最複雜的便是人界。天地黑白陰陽分明,唯人界涵括天地太極黑白難舍難分。冥府律法懲戒善惡針對天地正道此理。”
“可天地非男即女,男愛男,女愛女有什麼不合人理?”
“女娲造人便分男女,男女居室,為夫婦大倫;符合宇宙天地之燥濕互通,陰陽正竅。男男,女女宇宙天地陰陽反背!不合天理罷了!”
小鬼頭品着五官王的話,雖不能全然理解,可也明白大半。
同性相戀,于情合理,于理卻不合。正是:人間複雜情,冥府黑白事。
高伯乾也許是徹底醒悟了生前情愛有悖人倫天理,見他被緩緩送下落地,整個魂魄都飄飄散散,身體并無血色,可大難不曾免去。看他神色懵懂依舊又多分慘淡,身體佝偻不濟。舉步艱難而行。那陰差同情他,上前不再以鎖魂鍊牽扯,而是在一旁參附其身。入那第五殿去。
“我走了!”小鬼頭盯着五官王與他道别,五官王沉默點頭回應他:“去吧,去吧!我們還有再見的。”
“我可一點也不想再看見你們!”小鬼頭抱怨一句朝着高伯乾魂魄跑去,學着陰差的模樣用小小身軀支撐在他身邊。
那第五殿走進一看,殿中四面血紅,紅雲懸浮。應門中央有紅石雕刻五龍,橫伏四爪踏地,踩踏祥雲上。五條伏地龍撐起長橋兩座,橋身低矮是由巨大的赤色石頭砌成,兩邊橋下縱向各盤雙龍,還有一龍張牙舞爪雙目怒瞪盤踞兩橋中央黑河水裡。龍頭之上高懸朱紅色三個大字“第五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