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說好了趕集，家裡卻沒人起得來床。昨天葉怡和兩個小朋友白天都睡夠了，晚上怎麼都睡不着，宋祈年旁邊睡着兩個精力十足的人也睡得不太好。

葉怡提議說她和宋銘陽一起去宋銘輝房間睡，他也沒同意。宋祈年心想，去了，那真是一晚上都别睡了。

“葉怡，醒醒。”

到了十點，還是宋祈年先起來叫葉怡，之前她說了好幾次，應該是不想錯過這次趕集的。葉怡很好喊，一下就睜開眼睛，坐起來看着宋祈年乖順又含糊地回答說，“嗯，嗯知道了。”

哪想下一秒翻身過去，頭和宋銘陽靠在一起，特别自然地閉上眼睛。

宋祈年把她挖起來，“醒醒葉怡，大集趕不上了！”

聽見趕集兩個字，葉怡掙紮着從睡夢中清醒過來，表情很不好看，感受到嘴上落下溫熱的一點，眉頭緊皺。

宋祈年最近總這樣，對于那些事情結婚以來兩個人都不太熱衷，葉怡是疼的，宋祈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孩子在不方便，還是因為是比起那個更喜歡這樣，所以總是時不時就愛這樣碰一下，淺淺一下，偶爾才會厮磨着深入，所以葉怡一般都非常縱容。

但是現在葉怡很用力地把宋祈年推開，自己坐起來把拖鞋穿上坐在床邊就不動了，臉上面無表情。

這是宋祈年第二次看她發火，結婚以前覺得她挺愛裝的，結婚以後才發現這個人脾氣是真的好，對待孩子也耐心十足，甚至有時候格外習慣看人臉色了，謹小慎微地讓人不忍心為難。

“怎麼了，生氣了？”宋祈年語氣充滿好奇，不像安慰，倒像是看熱鬧的嘲笑一樣，跟那種小學後座故意揪女孩辮子把人弄哭還興奮的小男生一樣。

葉怡擡頭看了他一眼，看似平靜，語氣卻充滿不耐硬邦邦地甩出一句“沒有”，穿上鞋就去洗漱了，走到門口她心裡隐隐感覺不太好，又緩了緩語氣補上一句，“我去洗漱了。”

走進廁所，葉怡那股子突然而來的火氣莫名就飛走了，她有點後悔剛剛那樣對宋祈年。其實以前隻要睡不夠醒得早她就會很煩躁，但是一般這個時候都沒人和她說話，她可以一直沉默着把活幹完等着心裡的煩悶自行散去。

葉怡埋頭在帕子裡，突然聽到一邊加水的聲音，“怎麼用冷水？”

宋祈年起來以後洗漱好，又等了十多分鐘才叫葉怡的，此刻連鞋都穿好了。他給牙刷擠上牙膏放到葉怡手邊，看她一眼，“又不生氣啦！你剛剛怎麼啦？”

怎麼還追到這裡問，葉怡臉頰微微紅了一點，搖了搖頭又說沒事，接過牙刷加上一句謝謝，禮貌得很。

“你現在倒是客氣了，剛剛到底怎麼了，昨晚不是你讓我叫你的嗎？”

他語氣不重，甚至有種莫名其妙的開心。葉怡想起昨天晚上到很晚才睡着的時候，宋祈年醒過來給她拉了一下被子和她商量明天要不就不去了，她迷迷糊糊地堅持說去。

“真的沒事，我就是沒睡夠。”想起來葉怡就更不好意思了。

“睡不夠還會這樣嗎！”宋祈年是真的不懂，老宋的言傳身教下，一家人都沒聽說過起床氣這種東西。

葉怡含糊着應了一聲，隻希望趕緊結束這個話題，居然敢支使人了，讓宋祈年找幾個大袋子待會趕集好裝起來。

收拾完葉怡還有點猶豫要不要叫小孩子一起，發現宋祈年居然已經把他們都弄醒了。兩個孩子被送進來洗漱，衣服穿得歪歪扭扭的，一邊揉眼睛一邊打哈欠，動作出奇的一緻。

宋祈年擡頭解釋，“不喊他們，回來指定要鬧了。”

紅星廣場那邊緊挨着三個村子，又在省城邊上，這次趕集附近的幾個公社都來了，攤子一個挨着一個，從頭到尾遠遠看去看不到邊。拖拉機轟隆轟隆的響，還有趕牛和騾子的，家禽唧唧喳喳的叫喚，人烏泱泱一大片，各種說話聲，熱鬧得不行。

葉怡牽着宋銘輝，小孩嘴裡“哇——”一大聲，這種熱鬧得場面也确實難得一見，宋銘陽揚起小臉很興奮地張開手往前抓，拉着哥哥跳了一下。

“把孩子抱起來吧，”葉怡囑咐宋祈年把宋銘陽抱起來，蹲下身子認真囑咐宋明輝道，“待會幹什麼都要拉緊我，不能放開手、不能開小差、一路牢牢跟緊我，聽見沒有！要不你和弟弟就在外面等着。”

吳香小時候帶葉強出去就差點把孩子弄丢了，葉強貪玩，扯着媽媽的袖子什麼時候放開的都不記得，吳香忙着裝東西也沒管，還好離得不遠，發現以後一下就找到了。再晚一點，遇上拐子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後面吳香回來說起都心有餘悸。

葉怡也很擔心這個問題，非常嚴肅，還指着大集外面的甜水攤子說，“就那，不聽話就把你們在那等！”

宋銘輝當然不同意，連連保證說自己一定牽好手不亂跑。

葉怡擡頭，視線和宋祈年對上，他把宋銘陽的胳膊擡起來說，“我們也聽話。”明顯就是取笑人。

葉怡撇撇嘴沒理他，牽着小孩走進去，她們來的晚索性在外面把飯吃了，集市裡面人多，黃土踏起來的灰大，吃東西也難受。

現在已經中午了，好多攤子上的老闆都掏出帶的幹糧啃，不過東西還是很多，葉怡先去買肉，這裡的糧食不用票，賣多少都沒人管！

不過也就是買的種類稍多些，牛肉，豬肉，還有魚。斤數上一樣隻買一點，她也不敢多買，這裡不像農村，家家都有地，可以自己挖個大地窖，還能把豬腿吊上牆，每天柴火燒飯熏着做成臘肉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