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了業找了工作，她可以買自己喜歡的任何東西，我不用别人尊重也可以活的有尊嚴；無法畢業，工作也沒了，婚姻一下子變成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她又想，不聽葉大勇的，我一定要找一位懂得尊重的丈夫，讓因為有他的生活變得有尊嚴。

方賀明喜歡她沒錯，對她也很關心愛護，但他的生活雖好和自己也差不了多少，她們都需要仰賴别人生活。甚至方賀明還不如她，他明明有條件卻放任自己被動，這樣的人，葉怡高傲地想，我才看不上。

隻是除了他，大家又都默認他們是一對，再沒有旁人釋放信号，葉怡還有些怨氣。

這一次的相親，算是徹底扯開葉怡心中的濾鏡。原來不管相不相熟，都沒有人會在意她。她無學曆、無工作、無本領，即便不是她的本意，她這樣的人也是不值得尊重的。怪不得誠然葉大勇是她的親生父親，也是如此的貶低她！葉大勇、吳香、陳梨花、張大姐，她們都表明葉怡這樣的東西真就是個東西。

所以葉怡不再心存幻想，畢竟方賀明能給出的關愛已是不易。即便他根本不懂她；即便因為他的脆弱，未來這點喜歡根本無法經曆風霜；即便她未來的生活一定持續地沒有尊嚴。但在方賀明面前，她的情緒會被短暫地認可，她好歹還算是一個有思想的人。

現在的她是如此清晰地認識到兩人的差距，性别、家室、她和他何止千差萬别！她想，是不是之前的方賀明确實對自己太好了，好得葉怡認不清自己，也認不清現狀，自大到不分好歹了。

可雖然明白了，但她内心依然遺留憤懑和不甘。她努力壓制這種情緒，勸自己認清現狀，保持感恩，決定和方賀明好好說話。“之前我說我不下鄉……”

“嗯。”方賀明肉眼可見的情緒好，一雙眼睛從毛圍巾裡露出來，亮得驚人。

“我騙你的，我希望你回城。”

“我就知道！”方賀明聲音有點小，很不好意思的樣子，嘴繞在圍巾裡，但從聲音就能感受他的雀躍。

“但是我沒想到，我家裡人真給我相親來着。如果成了，他們找關系就不讓我來了。”

方賀明眼睛睜大，激動得抓住葉怡手臂，“你答應了？”

葉怡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臉上更是一點表情也沒有，反而說：“你知道我們一直都是同學吧，除此以外沒有任何其他關系。”

方賀明以為她生氣了，呐呐的把手縮回去，半晌吐不出一個字。

“是不是？”葉怡還不放過他。

方賀明隻好垂頭喪氣地回答：“是。”

看來葉怡又要和他劃清界限了。可是也确實沒說錯，他們本來就沒有什麼關系。以前去他家裡，雖然兩人都表現出要處對象的苗頭，但家裡激烈地反對，對來做客的葉怡也拿不出好臉色，後來葉怡就不怎麼搭理他了。上次一起回城，還是他巴巴地跟着上了火車，葉怡才沒有多說什麼。

“所以……”

方賀明聽到聲音擡眼，就看到葉怡一邊說，一邊慢慢露出笑容：“如果你能說通父母去我家裡提親，或許我們之間，就可以不再隻是同學關系。”

“真的！”方賀明驚喜地問。

“你願意跟我結婚？”

“嗯。”葉怡剛剛點頭，方賀明就隔着厚厚的衣服一把抱住葉怡，興奮地轉了好幾圈。放下來，也是難掩情緒，手舞足蹈的像是一身力氣沒處發洩。

葉怡看他笑的那麼大聲，覺得這樣應該真的很好，确實是一個好主意。但還是斂起笑臉，認真地強調：“你先去說通，如果可以，我會嫁給你。如果不行，我們就隻是同學！”

“嗯。”方賀明臉頰泛紅，可能是覺得熱了，伸手把圍巾抹到下巴處，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他根本沒有聽進去的樣子，葉怡隻好再次強調：“不行就隻是同學，沒其他關系的，你聽好。”

方賀明笑着擁住她，卻也不敢太放肆，隻把下巴墊在她肩膀上，手虛虛環着她，下身也離得遠，邊笑邊說：“知道啦！”

“知道啦！”

“知道啦！！”

最後一聲對着山那邊大聲喊出來，末了，還興奮地吆喝了一聲。

葉怡也就笑着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