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這麼拼的嘛?”
幾人一番尋找後,在一棵樹旁占領了根據地。
好在準備了野餐布,幾人席地而坐,還擺上了小零食。蓦然松懈下來,幾人不約而同的舒了一口氣。
今天軍訓式的打卡項目,着實累得夠嗆。兩個男生倒還好,三位女生坐下後默默捶着小腿,腳闆都隐隐有些發麻發酸。
任子萱在漸漸昏暗的天色下打了個哈欠,眨了眨眼睛有些打盹。趙昊眼疾手快的往她身側湊了些,給了她一個支撐點。
“困了就眯一會兒,快到的時候喊你。”
“好。”
任子萱對趙昊有着無法言喻的信賴,不假思索的就倚着他的肩膀小憩。
紀雨竹羨慕的看着他倆,吃了一個小番茄補充水分後也倚着身後的樹幹休息。
成蹊看着她們,在夕陽最後一絲餘晖的映襯下,眸光柔和似水。
四周的喧嚣聲此起彼伏,但這一隅卻歲月靜好。
任烨霖目光緊緊盯着自家妹妹毫無防備的臉上,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特别是看到趙昊也倚着任子萱閉眼小憩時更是一言難盡。
“累嗎?要不要靠着我休息會兒?”收回目光,看着身側不知在看着什麼發着呆的成蹊,語氣溫柔的問道。
成蹊蓦然回神,雙臂圈着膝蓋半歪着頭看着任烨霖。
“任烨霖,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成蹊說的認真,她并非斷情絕愛之人,誰對她好,是否真心多少是有感知的。比如任烨霖對她,雖然不确定這樣的好他能堅持多久,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此刻的認真非虛。
“喜歡一個人會情不自禁的把最好的一面全部展示給她,甚至想力所能及的把所有傾囊付出。”任烨霖回答的也格外嚴肅,他緩緩擡眸看了一眼天,深邃的眼眸微微閃爍,“成蹊,我喜歡你,不是一時興起,隻是情之所向、心之所往。”
成蹊被他蓦然的情話惹得心跳加速,臉上的紅暈不知是夕陽最後餘晖的映襯還是羞得。
“你總是說這樣的話。”
“我沒對别人說過。”
成蹊眼簾微垂看着腳尖,聲音輕柔道:“你談過這麼多女朋友,這樣的話沒對她們說過嗎?”
……
任烨霖默默看向熟睡的任子萱和沉浸在喜悅中的趙昊一眼,心裡把他們問候了不下十遍。
還真是他追妻路上攔路虎。
“沒有。”周圍世界喧嚣而過,他卻置身于其中不受影響,眼神裡透露着一種誠懇與認真。
不知為何,男人的情話本該不信的,可此時此刻,成蹊望着男人堅定的眼眸,莫名的被他拉入旋渦,内心裡有無數的聲音告訴她。
相信他,他說的是真的。
“你也不用這麼神情嚴肅,我沒别的意思。”成蹊收回視線,腳尖不斷輕點着地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在這忏悔呢。”
……
任烨霖頓時啞然,處事不驚的面上難得露出幾分心虛的神情。
成蹊餘光掃了他一眼,腳下的動作頓了頓,“你不會真的有事瞞着我吧?”
任烨霖沉默片刻後緩緩擡眸看向她,“有一件事情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
……
“我可以說,但你不準生氣,更不能不理我。”
……
“你先答應我。”
成蹊眨了眨眼,“說吧。”
“其實我就是聽友986532147。”任烨霖硬着頭皮将手機從口袋裡拿出,默默點開電台軟件的個人主頁。
聽友986532147的字樣赫然出現在屏幕上。
……
!!!
嗡的一聲,思緒在這一刻完全停滞。
成蹊的臉色在瞬間變化萬千面部表情逐漸僵硬,慢慢擡眸連臉頰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動。此時,她隻覺得腦袋木得發脹,手臂也帶着輕微的顫抖。
“你什麼時候知道成家小路就是我的?”成蹊足足緩了許久,待到天色徹底被暗色籠罩才回過神。
任烨霖緊張的不知所以,面對形形色色的那麼多人,卻從未有人能讓他如此狼狽無措。
“在培訓班的時候,無意中我看到了我給你投月票的提醒信息。”害怕成蹊誤會,他立刻補充道:“真的隻是意外知道的,本想和你說的,可你那會兒有些抗拒我,我怕說了無論現實還是虛拟世界裡,你都會避着我躲着我。”
成蹊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着他,腦海裡依舊思緒混亂。換做任何人,面對虛拟世界裡一直支持自己的人突然有了實際的長相,甚至就是一直追求自己的人。
這波沖擊需要時間才能得到緩沖。
“你……你之前為什麼會聽我的音頻?”這是她一直想問聽友986532147的問題,沒想到有一天竟然那可以當面問。
“我的睡眠質量不是很好,有次本想尋個助眠的音頻,無意間點到了你更得最新的一集。”
“所以我的聲音隻是用來助眠的?”
“不是,聽着你的聲音我隻會全神貫注投入劇情,但聽完後緊繃的情緒卻能得到很好的放松。毫不誇張的說,自從有了你的聲音陪伴,我失眠的現象漸漸有了好轉。”
成蹊表情複雜地看着他,一時間不知道能說什麼好,沒想到自己的聲音竟然還能有這樣的作用。
廣場上的燈蓦然亮起,驅散了深邃的黑暗,城堡也被各類斑駁的燈光覆蓋。
“我真的不是故意瞞着你的,别生氣好不好?”任烨霖是真的害怕她生氣,見她一直不說話,他隻能在原地幹着急。
成蹊本是該生氣的,但看着他滿臉歉意和不顧形象的輕聲求饒的模樣,确怎麼也氣不起來。
如果他真的就是聽友986532147,那她第一次直播聽到的故事,不就是他自己的經曆嗎?
“上次你和我說的那些,是你自己的經曆嗎?”
任烨霖先是一愣,随即反應過來成蹊指的是什麼。
“嗯。”
得到肯定的答複,成蹊心中最後一次惱羞成怒的火焰也熄得透透的。
“除了這件事之外,我沒有别的事情瞞着你了。”任烨霖再次保證着,這還是他第一次卑微。
“算了,也不是不能接受。”成蹊喝了口水,默默給自己壓驚。
“不生我氣了?”
成蹊睨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但緩和輕松的氛圍卻是極好的回答。
就在任烨霖暗自松了口氣時,身側的人又飄飄然來了句:“所以你識破我假結婚并不是因為我的戒指吧?”
……
任烨霖喉結上下滾動着,心慌意亂的不知所措,額頭也滲出細密的冷汗。
“任烨霖呀任烨霖,可真有你的,能夠不動聲色的瞞到現在。”
“我再也不敢了!”
任烨霖最後一聲保證聲音有些沒收住,一下驚醒了熟睡中的任子萱和趙昊,兩人目光朦胧呆滞的看向他。
“霖哥,怎麼了?”
“沒什麼,你們繼續睡吧。”
“嗷。”
夜色漸深,園區内回蕩着輕快且充滿童真的音樂。
“親愛的朋友們,五分鐘後,城堡煙花表演即将開始。”
廣播聲的響起,讓沉寂的廣場變得更加熱鬧。小憩後恢複精力的任子萱和衆人一般站直身子,一臉興奮的朝着城堡的方向望去。
任烨霖伸手想拉成蹊起身,卻被她不動聲色的避開,宛若夜色般深邃靜谧的眼眸閃過一抹失落。
“三、二、一。”
随着廣播聲的沉寂,城堡後方升起兩抹耀眼的光亮,宛若流星劃過天際,照亮被黑夜籠罩的大地。亢奮人心的音樂在園區回蕩,這些煙花卡着點從點到線再到竄到天際,砰地一聲綻放出讓人眼花缭亂的“花兒”。
好一場酣暢淋漓的視覺盛宴。
回到酒店,幾人洗漱過後沾床就睡,再次睜眼已經錯過了酒店的自助早飯時間。
任烨霖自從昨天徹底“掉馬”,今天面對成蹊的時候,整個神情和狀态都有些不像他。任子萱半眯着眸子觀察了好一會兒,還是不放心的拉着成蹊的胳膊小聲問道。
“小蹊姐,你有沒有覺得我二哥今天有點不對勁兒?特别像……”任子萱皺眉思考片刻後貼切的形容道:“特像一狗腿子。”
……
成蹊睨了一眼站在不遠處,明明在和趙昊說話,但餘光卻似有似無的朝着她這邊看的人,秀眉輕挑又氣又想笑道:“你這形容很寫實。”
趙昊想多陪任子萱幾天,返程就沒有同他們一起。任烨霖獨自開車載着成蹊和紀雨竹回海都,一路上安靜的不得了。直到下了高速,成蹊接到的一通電話打破了車内的寂靜。
“爸,你來海都了?”
“對,我們已經下了高速,大概還有半個多小時就能到雨竹家小區。”
“好,那你在小區你等我們一下。”
挂完電話,紀雨竹眨着眼睛,一臉的高興,“是叔叔來了?”
“對,我爸說臨時接了一個案子,這幾天要待在海都處理一下。”成蹊眉眼間也透着無盡的喜悅,她也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自家父親了。
相比較于後座的兩人,駕駛位上的任烨霖心情就有些複雜,劍眉微蹙有着小心思。
怎麼辦?突然要見未來老丈人,該怎麼樣才能留下好印象!
車輛開到樓下時,成蹊最為熟悉的一輛奧迪Q7穩穩的停在樓棟左側的停車坪上。
“爸!”成蹊忙不疊的沖下車,奧迪Q7上坐着的正是成蒼林。
成蒼林身形清瘦,五官俊秀,一頭短發打理的井然有序,細細看去黑發間摻雜的幾縷銀絲暴露了他的年齡。他一如既往的戴着一副金絲細框眼鏡,一身淺藍色斜紋襯衫和深黑西裝褲,椅背上還搭着湖藍色的西裝外套。
成蹊自然是記得這套西裝搭配的,全然出自母上大人的手筆。
“玩的開心嗎?”
“開心。”
成蒼林從駕駛座上走了下來,看着成蹊的目光溫柔慈愛,擡眸看向紀雨竹時,臉上也帶着平和的微笑,給人一種深沉而溫和的感覺。
“小竹,好久不見呀,你阿姨在家還經常念叨讓你去玩呢。”
“我可想阿姨了!等我放假了,我就背着行李去投奔叔叔阿姨。”
“時刻歡迎。”
“叔叔好。”任烨霖身形筆挺的站在成蹊斜後方,态度恭敬有禮。
早在他下車時成蒼林就注意到了他,一雙亮如寒星的眼睛打量着女兒身後的男人,“這位是?”
“爸爸,他是我之前培訓班的同學,我們和他妹妹一起去東華玩的,他正好開車載我們回來。”
成蒼林雙眸微眯,臉上的笑意雖未減半分,但銳利的眸子仿佛能洞察人心,任烨霖似被看穿般坐立難安。
“辛苦這小夥子了,時候不早了,一起吃飯吧。”
成蹊愣了愣,側身看了一眼任烨霖。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謝謝叔叔。”
任烨霖答應的爽快,紀雨竹在一旁都看呆了。好家夥,為了追她閨蜜都這麼拼的嗎?
“蹊蹊,他是真猛耶,想拒絕他怕是不容易。”紀雨竹輕輕撞了撞成蹊的胳膊,笑着打趣道。
成蒼林也沒料到自己隻不過簡單的客套一下,眼前的小夥子還真的順杆子爬了。
果然動機不純呀。
幾人就在小區附近的一個飯館坐下,成蹊按照衆人的喜好點了幾道菜。
“叔叔,這次的案子是在海都?”成蒼林一直都是紀雨竹的“男神”,偶爾也能聽到一些案件辦理的趣事。
“嗯,犯罪嫌疑人目前還被警方羁押在海都的看守所,剛接到通知,案件已經移送檢察院審查起訴了,我這次過來是申請調閱案件卷宗的。”
“什麼案子呀?”成蒼林是南城當地小有名氣的刑事律師,經手的案子光怪陸離。
“涉嫌故意殺人的案子。”
!!!
三人默契的集體擡眸看向成蒼林,不約而同的滿臉好奇。
“在案件未向社會公開前,作為律師,我不能透露和案情有關的事情。”成蒼林在當事人間的信譽極好,特别是在隐私保護這層面備受嘉彰。
“蹊蹊,我這次要在海都待三天左右,你和我一起回去吧。正好這個案子你跟在我後面一起操辦,學一下辦案的思路,也增加一些實務經驗。”
成蹊夾着菜的動作一頓,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飯後,成蒼林去了早就定好的酒店休息,任烨霖送成蹊和紀雨竹到了樓下。
“能談談嗎?”
紀雨竹很是識趣的的尋了個理由先上樓,留下兩人站在樓下那盞亮着橙黃光芒的燈下。
“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要勉強自己。”任烨霖低沉磁性的聲音在靜谧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成蹊垂在身側的手微微動了動,她沒看任烨霖,隻是低着頭看着腳下的柏油路面,“我隻是還沒想好怎麼和我爸說。”
“叔叔招徒嗎?”任烨霖上前一步輕俯下身,收起了剛才的肅穆認真,半開玩笑的問道。
“不知道,收的可能不大吧,畢竟之前有些人想把親戚塞到我爸這裡學習,都被他拒絕了。”
“啊?叔叔這麼嚴格的嗎?”任烨霖輕歎一聲,臉上露出幾分躊躇之色,“那我努力在叔叔面前多表現表現,争取繼你之後成為叔叔的關門大弟子。”
月光灑在小徑上,影子在夜晚的暗處靜靜綻放,如同黑色的玫瑰悄然綻放。
成蹊緩緩擡眸看向他,幾番猶豫後還是開了口,“任烨霖,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可能不合适?”
任烨霖劍眉輕挑,絲毫沒有被她委婉拒絕的話語影響到心情,“哪裡不合适?”
“年齡……”
“我比你隻大三歲,男大三靠金山。”
“家境懸殊太大……”
“沒關系,我可以入贅你家的,孩子跟你姓,工資全上交,房子寫你名,你隻要每月給我500零花就可以。”任烨霖說起這些來完全不用過腦,跟随内心的脫口而出,“對了,如果叔叔隻是擔心沒有人可以繼承他的衣缽,那我可以呀。你可以毫無顧忌、全心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叔叔這邊有我。”
……
成蹊實在說不過他,被逼無奈慌不擇言道:“兩個人想要契合的生活在一起,很多方面都需要符合,就像螺母和螺帽,需要尺寸合适,你明白嗎?”
任烨霖微微蹙眉陷入沉思,片刻後為難答道:“尺寸嗎?你難道喜歡小巧精緻的?這有點困難,畢竟是天生的。而且你又沒試過,怎麼就知道不合适,我們可以……”
成蹊睜大雙眸,氣急敗壞的踮起腳一把捂住他的嘴,耳根紅的仿佛能滴血,“你給我閉嘴吧!瞎說什麼呢!”
任烨霖伸手覆在成蹊的手上,即便被捂着嘴,臉上的笑意也從眼角流出。
“不是你說的嗎?尺寸。”
“我隻是打個比方,我想說的是三觀之類的。”
“噢,那是我會錯意了。”
……
“挺晚的了,你趕緊回去吧。”成蹊被他氣的隻想趕人。
任烨霖在有關于追成蹊的事情上向來奉行沒臉沒皮政策,“你這是害羞了?”
成蹊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我看着你上去,然後就走。”
成蹊沒有說話,轉身就往樓道裡走。等三樓樓道的聲控燈亮起後,伴随着關門的聲響,任烨霖垂眸輕笑一聲,才驅車離開。
洗漱完剛躺下,成蹊就看見手機軟件的消息提醒。
聽友986532147向您投來了兩張月票。
您的有聲專輯有了新的評論喲~
成蹊順勢點了進去,看着最新的評論,毫不意外的是任烨霖。
聽友986532147:追妻就得死乞白賴。
成蹊看着他的評論,硬是被氣消了,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的無賴呢?
内心才剛蛐蛐完他,下一秒一條綠色的消息通知便湧了出來。
任烨霖:晚安。
周一的早上,街巷間盡是行色匆匆的人|流,成蒼林更是習慣性的早起,将紀雨竹送去學校後又帶着成蹊去了趟檢察院。
成蹊并沒有跟着成蒼林進去,隻是安靜的待在車裡等他。半個小時的樣子,成蒼林便拎着他的公文包返了回來。
“材料拿到了?”
成蒼林從包裡拿出一張光碟,耐心的說着:“刑事案件關于案件偵辦的相關材料,檢察院一般都會拷在光盤裡。等我回酒店,把裡面的内容解壓到電腦裡。”
以前在家成蹊也會幫着成蒼林處理一些簡單的事情,這次幫着解壓卷宗,還是有被震驚到。
上一次見到解壓後足足有十幾個PDF卷宗的還是一起涉黑案件。
“爸,這個案子性質很惡劣嗎?”
成蒼林點了點頭,“依據我現在知道的一些情況,整體對犯罪嫌疑人很不利。”
成蹊點開标注着(一)的卷宗,輸入光盤上用黑色馬克筆标注的查閱密碼,翻過前幾頁的卷宗封皮文件後,一眼就被拘留證上的名字吸引。
王健……
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見過。
直到在卷宗二裡才看見犯罪嫌疑人基本信息、受案登記表、案件經過概述。
大年初五,萬和派出所接到萬和一村小區保安報警,稱小區3單元402室發生命案。經刑一隊現場勘驗調查,确認死者為402室的一對祖孫,奶奶張蘭被發現腹部中刀倒在客廳玄關處,孫子陳歡樂于卧室床底發現,發現時整張臉及雙手雙腿被膠帶捆綁。兩人緻死原因經法醫解剖确認,分别為失血性休克和機械性窒息,死亡時間為上午十一點到下午一點間。
成蹊看到這裡瞬間想起了這個案子,之前艾笑她們還讨論過,鼠标向上滑動,看了一眼拘留證的時間,還真是網上曝光的那陣子。
“爸,這案子你怎麼接到的?”成蹊微微蹙眉,雖然知道辦理刑事案件很忌諱先入為主的認定犯罪嫌疑人有罪,但受網絡輿論的影響,成蹊實在無法客觀的面對這個案子。
警方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抓人。
成蒼林坐在一旁的沙發椅上,拿着筆記似是在寫着什麼,面對自家閨女的疑問,他頭也不擡的答道:“犯罪嫌疑人的母親是南城的,經人介紹找到了我。”
“爸,這個案子我之前有聽聞過,殺人手段很是殘忍,兇手……”
“作為律師,切不可先入為主,即便所有的證據都指向犯罪嫌疑人,我們也要從中尋找能維護犯罪嫌疑人合法權益的地方,這是律師的職責也是使命。”
“我懂了。”
“做一個簡單的閱卷筆錄,我明天上午約了看守所會見,針對閱卷後産生的疑點問題,需要在會見時詢問清楚。”
“好。”
成蹊對着電腦輕吐口氣,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狀态,繼續翻看着卷宗内容。
接受警方詢問,排在首位的便是死者陳歡樂的母親,張蘭的兒媳。
問:我們是海都市公安局成山分局刑偵支隊的民警,現依法對你進行詢問。法律規定,凡是知道案件情況的人,都有作證的義務,你應當如實提供有關證言和其他證據,但對于與本案無關的問題,你有權拒絕回答。若有故意提供虛假證言或者其他證據的,故意隐匿、毀滅證據都要負相應的法律責任,你明白了嗎?
答:明白了。
問:陳述一下你的基本情況。
答:我叫錢秀秀,女,32歲,住萬和一村3單元402室。
問:你有什麼情況要想我們反映?
答:我的婆婆張蘭和兒子陳歡樂死在家裡了,我和老公陳前程、公公陳華下午從大伯家拜完年回到家才發現,到家的時間在三點左右。我和老公在樓下停車,公公先上樓的,我和老公剛走到二樓就聽見公公尖叫的聲音,沖上去看見的就是婆婆滿身是血的倒在玄關的位置。公公跌坐在門口,臉都白了。我當時都蒙了,吓得不敢動,我們隔壁住着的是小區的保安李叔,他聽到動作就從家裡走了出來,看到我家的情況後報了警。
問:你兒子是怎麼發現的?
答:在警察來之前,我老公先沖進家裡找孩子,可找了一圈都沒見到歡歡。還是警察來了之後,一起幫忙找的,是在我和老公的卧室床下找到的。找到的時候,他全身都被膠帶綁着,已經沒有呼吸了。
問:你婆婆張蘭和兒子陳歡樂的詳細情況?
答:婆婆張蘭58歲,兒子陳歡樂6歲,都住在萬和一村3單元402室。
問:你們的家庭成員有哪些?有沒有和誰有仇怨?
答:我和老公兒子、公婆,一家五口都住在402室。房子是公婆的,住在這裡已經幾十年了,周圍的鄰居都是熟悉的人,我印象裡并沒有和人結果仇怨。不過如果真的要懷疑,我覺得可能是我老公外面的情人做的。
問:你老公的情人叫什麼?為什麼懷疑她?
答:我隻知道那個女人也住在海都,好像姓沈,全名叫什麼我不清楚。我有次趁着我老公洗澡,翻得他手機,在某音上發現他們之間的聊天記錄,很暧昧,甚至還互相稱呼老公老婆。這件事情發現後我就和婆婆反映過,可婆婆隻是表面上兇了一下我老公。年前我聽鄰居說,有看到一個女人帶着東西來我家,最後是被婆婆轟出去的。
問:你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答:沒有了。
問:你以上所講的是否屬實?
答:屬實。
成蹊繼續往下看,第二位接受詢問的是陳前程。
問:你和你老婆錢秀秀的婚姻狀況如何?
答:我們的婚姻狀況還可以,之間互不幹涉私人空間。最近一個月基本沒有什麼争吵,就算吵架也隻是家裡雞毛蒜皮的小事。
問:關于你母親和兒子的事情,你有什麼想要告訴我們的嗎?
答: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到現在還沒能接受。我媽性格很好,鄰裡街坊都是知道的,對人也是笑呵呵的,也沒聽過和誰結仇。我兒子今年才六歲,更不可能和人結仇的。我到現在也想不到有誰會這麼殘忍的殺害他們。兇手毀了我的家,希望你們能盡快找到兇手,還我母親和兒子一個真相。
問:你是否認識一個姓沈的女性?
答:我認識一個,她叫沈瑩,我們是從網上認識的。她長得很漂亮,經常在某音上直播,我常在她的直播間給她打賞。
問:沈瑩和你的母親是否有恩怨?你母親是否知道你和沈瑩之間的關系?
答:我老婆年前有看見我和沈瑩的聊天記錄,為了這件事情有在家裡大吵大鬧過,這件事情也驚動了我爸媽。我爸不管事的也沒說什麼,我媽教訓了我一頓,讓我顧好孩子,和外面那些人斷了。
問:你母親話裡外面的人指的是誰?
答:沈瑩。
問:沈瑩是否有和你母親見過面?
答:我不清楚。
成蹊默默将沈瑩的名字換了顔色标記,繼續往下看,接受詢問的是陳華。
問:你有什麼想告訴我們的嗎?
答:我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家老婆子性子特别好,我們一家一直住在小區裡,從來沒和人結過怨。今天我和我大哥約好了去他家給他拜年,往年都是我帶着兒子兒媳孫子一起去的,可今早因為看電視的問題,孫子在家鬧脾氣,怎麼也不願意和我們一起去我大哥家裡。我們就隻好把他留在家裡,和他奶奶一起。
問:最近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嗎?
答:沒有什麼特别的。
問:你是否知道你兒子和沈瑩的事情?
答:我有聽兒媳在家吵過,都是些捕風捉影的事情,是我兒媳小題大做了。
問:你有見過沈瑩嗎?
答:我沒見過,不過聽老婆子提過,好像是年前來家裡找過我兒子,但那天就隻有老婆子在家,那女的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