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東西……
任烨霖被趙珂一巴掌打得直接踉跄摔倒在地,左臉灼熱火辣的疼痛讓他不自覺的流出生理淚水,可他的目光卻呆滞的看着離他半臂遠的獎杯。
這是他的榮譽、他難得鼓起的勇氣。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心情,怨恨、憤怒、不解……所有的情緒交織在一起。他再次擡眸看向趙珂時,剛回到家那會兒滿眼的光亮已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靜谧深海裡那無盡的冰冷。
為什麼?為什麼他的母親會這樣對他?為什麼在她眼裡自己隻是個讨父親歡心的工具?
所有的疑惑在七歲那年的盛夏得到了解答。
任家老宅屹立在海都的4A級風景區旁,每年盛夏,茂密的枝葉擋住日光,斑駁的樹影随風晃動,此起彼伏的蟬鳴鳥雀聲絡繹不絕。
從少年至青年的這段時光,任烨霖鮮有的苦中作樂便是一個人坐在窗邊,合上雙眼靜靜的聆聽這大自然最溫柔的聲音。
還記得那天放學回到家,家裡所有的傭人都集中在一樓客廳,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二樓書房的位置。
任烨霖的出現并未分散他們的注意,甚至連他走上二樓都未曾發現。他剛走到二樓樓梯口,便聽見靠裡的房間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和父親怒吼的謾罵。任烨霖緊緊地揪着書包的肩帶,下意識的朝着争執聲不斷靠近。
書房的門并未關嚴,任烨霖卻沒有勇氣推開門走進去,隻敢小心翼翼的靠在門邊的牆壁,身形筆挺的站着。
“趙珂!你不要一次又一次的挑戰我的底線!任烨霖到底怎麼有的不用我說,你應該心知肚明!現在你想做什麼?故技重施嗎?”
“我們是夫妻,讓你碰我就這麼難嗎!我就這麼讓你惡心嗎?我到底哪裡比不過你外面那些莺莺燕燕?我想再有一個我們的孩子難道有錯嗎!任明誠,你不要忘了八年前任家的危機是怎麼度過的!又是誰在你們家落難時伸出手将你拉上來的!怎麼?現在地位、财力全都到手了,你就要過河拆橋了?”
“我永遠都沒有忘記!也正是因為沒有忘記,我才這麼恨你!”
“恨我?恨我什麼?是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睡我的嗎?是我逼着你背叛你和喬思婚姻的嗎?是我逼着你抛妻棄子的嗎?任明誠,你就承認吧,就是你們男性的劣根,情動後就将所有的錯誤推到别人身上。而你做什麼都有理由,做什麼都是被逼無奈!”
趙珂嘶吼的聲音回蕩在耳邊,任明誠似乎被她的話戳中了痛處,一聲響亮的巴掌聲終止了趙珂的癫狂。
“你個瘋子!”任明誠滿眼猩紅的沖出書房時,餘光掃到牆邊站着的任烨霖,眸間的厭惡毫不遮掩,隻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便毫不停頓的離去。
任烨霖看着這個已經三個多月未曾回過家的父親,隻覺得十分陌生,陌生到他都無法确定眼前這個是不是他名義上的爸爸。
書房内趙珂的嚎啕大哭與責罵聲依舊回蕩在整個老宅,任烨霖眼簾微垂,稚嫩的臉上顯現的是與年齡不符的冷漠與平靜。他不動聲色的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的那刻,所有的嘈雜被阻擋在門外,一隅的安靜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松弛。
那無形中緊扼住他喉嚨的手總算松開了。
情緒漸漸平複後,他安靜的坐在書桌前,翻開了今天老師布置的作業。
是一篇作文,題目是:我的父母
我的父母嗎?
多麼熟悉又陌生的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