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子萱張了張嘴還是把話又咽了回去,她知道在自家哥哥這裡,家裡那些事兒就是逆鱗。
可是……哥哥已經好久沒有回家了,媽媽也一直都在念叨。
“趙昊,你替我送她回去。”
“好,霖哥你就放心吧。”
任烨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直到坐進車裡,沉悶的心境依舊沒有得到絲毫舒緩。
無力地向後一躺,右臂抵在額前,想起任子萱那欲言又止的模樣,嘴角再度噙着一抹戲谑。
是呀,誰能想到屹立海都百年的經商世家任家,會出了他這麼一個丢人現眼的“敗家子”。
放棄出國深造的機會,毅然決然瞞着全家人大學讀了個市場營銷,就連研究生也是跨專業學了個和商科無半點關系的曆史學。
畢業之後更是拒絕老頭子的安排,跑到對家公司的售樓處做起房産銷售。
甚至短短三個月就賣出了五套高檔區的别墅,到手的傭金都高達六位數,一躍成為當季度的銷冠。
在任明誠眼裡,怎麼看他都是那個離經叛道、大逆不道的“畜牲”。
海都陰雨綿綿了多日,即便今個兒難得沒有丁點雨的影子,可這個天卻依然悶的厲害。
任烨霖煩躁的握了握拳,默然坐起身子,眸光深邃的看着昏暗的前方。片刻後熟練地點開軟件播放了音頻,恬靜清澈的女聲透過車内的音響緩緩流出。
籠罩在心間的陰郁煩悶被這聲音安撫,緊握的雙拳也漸漸松開。
不知聽了多久,音頻裡的情節都已經從關羽單刀赴會到了諸葛亮七擒孟獲。
冰冷的系統鈴聲蓦然響起,驚起了神經已然放松甚至有些松弛過度的任烨霖。
擡眸看了眼車身的顯示屏,來電人:趙昊。
“送回去了?”
“嗯,送到了。”趙昊本是想和他報個平安,但想起剛才任子萱委屈的模樣,糾結不已的揉了一把自己的頭發,鼓起勇氣對着電話那頭的任烨霖說道。
“霖哥,子萱沒别的意思,你是知道她的,她不過就是想家裡和睦。”
“她是我妹妹,也是我看着長大的,我怎麼會不知道她想的什麼。”任烨霖緩緩從椅背上坐直身子,眸間還透着一絲慵懶。
“那你……”
“怎麼?你也想勸我回任家?”任烨霖的話音低了低,透着一絲寒意。
趙昊蓦然閉口,片刻後歎了氣,“真的沒有回旋的餘地嗎?”
任烨霖嘴角微揚,不明所以的笑了一聲,“怎麼回旋?是讓我忘了那些腌臜事?”
過往種種任烨霖從未忘卻,任明誠作為一位父親,從小到大從未盡過父親的職責不說,外面的花邊新聞比娛樂圈的明星都要豐富,一年下來他都數不清能看見多少有關任信集團董事長的绯聞。
印象裡的那個家,就像一個冰窖,冷意是從外到内滲進骨子裡的。
小時候每次放學回去,迎接他的從來不是父母的噓寒問暖,隻有母親無盡的責備。
責備他沒用,責備他不得任明誠的賞識。
這樣的境遇他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能夠忍受,直至十八歲那年,任明誠突然從外面帶回一個人,毫不吝啬的向所有人介紹他的身份。
他的兒子,任添知。
天降一個比他還大兩歲的哥哥,一個被任明誠藏在外面二十年的私生子。
這可真是諷刺呀。
自那以後,母親對他的責備變本加厲。
“你個沒用的東西,我培養你十幾年,你抓不住你爸的心就算了,現在竟然還被外面的野種踩在腳底。”
“呵,當年我赢了喬思那個女人,沒想到我的兒子竟然輸給了她的野種!都是你的錯,你太沒用了。”
“任烨霖呀任烨霖,你再這麼懦弱無能下去,以後整個任家都會是那個野種的,你就等着被掃地出門吧。”
“你可真是個廢物。”
……
如果說他做過最正确的事情是什麼?
那便是無視任明誠和趙珂給他安排的出國留學,毅然決然的參加高考。
雖家庭優渥,但他可沒有什麼崇洋媚外的觀念。
國外有的國内都有,論起教育資源,國内的高校可一點也不比國外那些學校差。
高考成績放榜那天,完全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在首都兩所大學争搶中,他選擇了首都大學的市場營銷專業。
當時聽到他要選擇這個專業,代表學校來招生的老師都一臉錯愕。
畢竟在首都大學那麼多國内外頂尖的科系裡,市場營銷作為新新設立的學科,無論是就業前景還是科研深造都處處受限,很少會有人主動選擇這個專業。
直到今日,他還記得任明誠和趙珂看見他錄取通知書上填着的專業時,難看至極的表情。
那一刻,他是心情舒暢的,有一種報複後的爽感。
也是因為他的“叛逆”,趙明誠直接停了他所有的卡,就連趙珂也沒有幫襯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