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尋晝表情變得非常古怪,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他...不讨厭你,隻是...害羞?這孩子就這樣,臉皮薄。”
然後又格外誠懇地對蘇律回說:“你剛才的話可千萬别在他面前說!就當我求你。”
蘇律回瞥了眼相尋晝,臉上充滿了不明所以。一屋子的人都怪,也不知道相尋晝在怕些什麼。
其實蘇律回也沒那麼在意夷風對自己的看法,别人讨厭與否關他什麼事?但蘇律回不得不承認,南十字在他心中的意義還是不一樣的,就算物是人非,他也不希望一見面就被南十字排斥在外。
但他不是個喜歡糾結的人,刨根問底太費精力。于是他拍了拍調頻儀說:“他的内驅被好幾種信号波擾亂,單純的調頻儀沒有用。沒有修理所特制的神經拓撲工具,我很難幫你們做事。”
外面的設施再好,背後的人再有錢,也難免有買不到的東西。不然,要修理所幹嘛?聯邦的民衆對複制人也都是一知半解,知道好的時候能用,壞了要修。
司理塔在複制人技術開始更新換代的時候,就對聯邦全境封鎖技術,除了它的下屬機構修理所。蘇律回同意相尋晝旁觀也是因為這點——他們光看是沒有用的。
相尋晝高深莫測地從兜裡掏出個毛茸茸的小貓挂件,附在他耳邊悄聲道:“你說三二一,我幫你把屏蔽儀短暫關掉一小會,隻能一小會。”
“三二一。”蘇律回沒有計較他前言後語相悖,愉快地數着數。
相尋晝卻是叫道:“一點反應時間都不給嘛?你居然不好奇這個可愛的小貓團子挂件是我從哪裡偷來的嗎?”
“是誰說自己沒有偷雞摸狗的愛好?”話音剛落,蘇律回發現自己實驗服口袋被塞進了什麼東西,一瞬間端腦恢複正常,各種訊息紛至沓來,但他沒有先去提取數字工具,而是選擇了趙省傳回的訊息。
“仲俞,宣城護衛隊隊員。二十年前戰死于郊野,參與第一期不死軍團計劃。複制體受損送到陌城修理,半路卻因地震而丢失,今年被考古隊在山腳發現,送到陌城修理所。”
宣城,護衛隊。蘇律回的手有些顫抖起來——怪不得南十字這麼迫切的拿到043,原來淵源在這。
“隻能查到這麼多,滿意了嗎少爺?祖宗?您現在又是去哪裡......”後面的控訴被蘇律回飛速掐斷了。他捏了捏小貓挂件的臉,柔軟的毛絨觸感給了他一些安慰。他強迫自己調整好心情,将數字工具取出,開始專注于眼前的待修體。
“你想知道的都在這裡”。蘇律回對自己說,雙手合十朝待修體四十五度鞠了一躬,手下的動作格外小心謹慎了起來。
“你工作前都會這麼有儀式感的走一遍嗎?”相尋晝看他的動作,好像蘇律回面前的不是待修體,而是真人。而且醫生給病人做手術也不這樣,在相尋晝印象中,隻有面對大體老師時才會如此尊敬。
蘇律回将手術帽戴上,搖搖頭說:“看心情。”
相尋晝煞有其事地點點頭,随後搬了個凳子象征性抵住門,面朝蘇律回坐下了,貼心地說:“不着急,等他們發現不對勁找過來,我幫你拖住他們。”
蘇律回心想:又裝起來了,這本來就是你該做的事,說的這麼舍己為人,大義無私。
不過他最終也沒反駁,隻說了句:“我工作的時候不喜歡吵鬧。”
相尋晝做了個把嘴閉上的動作,表示自己一定做個安靜的啞巴。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南十字的人并沒有找上門來,蘇律回非常順利地進行着最後的收尾工作。
就在這時,他發現有一段極其容易被忽視的波動,他試圖将它剝離解析,連接的電子屏卻總顯示代碼錯誤。
難道這就是聯邦和南十字所求的東西?
蘇律回認真思索起解析的辦法。如果使用高階神經拓撲工具應該是能将這被加密的片段導出,可是高階工具平日用的極少,一旦使用就需向木昭昭申請權限,她會同意嗎?
按常理說她這時已經知道自己被劫持,為了防止被敵方發現機密,木昭昭是絕對不能同意的。但蘇律回的直覺卻告訴他,木昭昭會,這麼想了,他也這麼試了。果不其然,申請剛發過一秒,便通過了。
所長...真是個心思難測的奇女子。蘇律回驚覺自己工作這麼多年,卻從來都不清楚所長的立場究竟是什麼?
但也已經不重要了。蘇律回将拓撲系統連接,開始思考如何下手最妥當。他沉思的時候,手會無意識攥着什麼東西。相尋晝見他半天不動,實在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于是上前去,結果就被蘇律回拉住袖子一角。
蘇律回一個驚覺飛速放開了,相尋晝緊鎖的眉頭卻慢慢平緩了。他低頭輕笑一聲,說:“蘇博士,你這樣我可是要誤會的。”
“嗯?”蘇律回無情地說:“如果有誤會,那一定是你自作多情。”
“那好吧。”相尋晝聳聳肩,扯開了話題,“遇到什麼難題了嗎?”
蘇律回将發現簡單講了下,略過修理所繁瑣的程序部分,隻說現在可以講043體内被封鎖的片段導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