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蘭澤把堂姐與王悅創作的小遊戲發給哥哥。
遊戲的導遊是魔法師陶陶,陶陶告訴玩遊戲的人,通關的秘訣是保持好心情,兩人一起開懷大笑。
進入遊戲前,得先為自己捏一個造型,系統會為什麼角色搞笑值評分,如果足夠搞笑,就會給角色加幸運BUFF。
接着為“破壞份子”設定性格,可以選标簽,可以自設。但是需要以自己既愛又恨的人為原型,這樣遊戲才好玩。
陶蘭澤知道這是情侶間的小遊戲,于是在寫破壞份子設定時,寫到:“他永遠考第一名,樣樣優秀,别人永遠追不上。”
遊戲開始第一關卡便是兩人攜手過吊橋,吊橋懸在高高的懸崖上,由繩索上套木闆構成,不少地方木闆遺失,需要跳過去。
遊戲中需要兩人手拉手一起向前,可以并排,可以一前一後,松手時間不能超過三秒。行進過程中,橋下泡泡來襲,泡泡會把人往天上拱,随後破裂,令人摔下懸崖。
所以兩人需要齊心協力躲過泡泡。
這些粉色泡泡還會發動魔法攻擊。陶蘭澤中了粉色魔法,世界一直在晃動,不停地回響,“哎呀呀!他太厲害了,我跑不過他怎麼辦?我要怎麼做才能追上他。”
魔法泡說話的聲音十分爆笑,把陶蘭澤給逗笑了。他知道,這必定是哥哥為“破壞份子”設定的性格。
陶如琢中魔法後,就被鋪天蓋地的獎狀包圍,獎狀一面包圍它一面說,我是最棒的,我太棒了。不能離開棒棒的舒适圈。
好不容易通過跑跑跳危險的指定舞蹈動作,逃出攻擊範圍。
獎狀像紙張形成的飛鳥陣,跟在他後頭,有時組成大鳥啄它,有時形成牢籠困住他,有時變成抽水馬桶把他吸入其中。
每一次都發出令人捧腹的聲音。陶如琢同樣明白遊戲設計者的意圖,嘴角帶笑,不停地破解符咒上寫,“我不想争第一”,“第一一點也不好玩。”
兄弟倆聯合闖關,到了最後打BOSS時,居然是各自面對大型“破壞分子”的環節。
“破壞分子”射出身上的刺,每根刺都是言語之箭,擊中自己的心。
陶蘭澤遊戲角色的心一直在流血,怎麼也打不過BOSS。
然而,在他倒地不起,即将陣亡時,“破壞分子”的小把柄跑了過來,張開保護盾,不停給他加血。
他再次站起時,小把柄變成奶呼呼的小奶狗,黏着人說自己身上這些特質是為了自保,乞求原諒。求諒解的台詞搞笑又人機。
他知道“破壞分子”及其小把柄的台詞都是AI數據庫,根據他們的設定生成的。
确實能引導人與自身對話,直視自身缺點,思考身上這些刺是否真的能保護自己。
當他跟“破壞份子”達成和解後,陶陶突然出現,微笑着給他加上魔法BUFF,心裡湧入強大的力量,法力陡增,一下子就打赢遊戲通關了。
結束戰鬥後,哥哥跟他開玩笑:“想不到你的怨念這麼深啊。”
陶蘭澤嘿嘿地笑:“哥,彼此彼此,你的怨念才深。我才不像你想的那樣,我現在有自己的賽道,才不跟你比。”
“這是自然的。你的漫畫一定會越來越受歡迎,有了這個遊戲會進一步大開知名度,你們這是相輔相成。”
“是得好好感謝王悅跟玉清姐策劃制作遊戲。”
“不少創意、點子和内容取材于你的漫畫。”
“嗯。多虧了他們,讓這些有趣的内容動起來。”
“敢不敢跟我打賭,它會在Steam上熱賣。”
“哈哈。當然敢,我賭它熱賣。哥哥你要賭什麼。”
“小機靈鬼。你也不跟你玩風險對沖了。既然這樣,我就賭咱爸不知道遊戲火了,你賺了大錢。”
“哈哈哈,哥哥你真是太壞了。”
兄弟倆心情好,一起去郊遊,陶蘭澤意外接到文森特的電話,文森特興奮地喊:“我準備結婚了!”
“恭喜!”陶蘭澤十分詫異,可還是先祝福為敬。
“其實不算結婚,是複婚。呃,有件事我一直不好意思說。其實我在美國閃婚過。因為一些誤會,我跟他吵了一架,離婚了。我真的很煩他,但是……又沒法跟他徹底切斷關系。前幾天他把Steam小遊戲愛的冒險發給我,我們玩了幾局……”文森特沉默了一會兒接着說:“不好意思,我哭了。謝謝你的遊戲,讓我們認清自己的心。”
陶蘭澤聽後既激動,又忐忑:“不用謝,其實這小遊戲并不是我設計的。隻是場景和角色設計,借用了我的漫畫中的形象,創意設計是我的朋友和堂姐,文案監督是我朋友的母親,翻譯是我哥的學妹。這是大家共同創作的作品。”
“哇,你們這樣的合作方式真好,我也可以加入你們的團隊嗎。”
“請問,你想怎麼加入。我要問一下朋友。”
“提供創意和資金,我覺得因為是個人遊戲,美工建模還有不足,可以找專業的團隊美化一下場景,增強遊戲氛圍,當然,我是不會幹涉創作的。隻是想投資這個遊戲,你們随便分點股份給我就好。我相信它一定會取得成功。”
“非常感謝。”
“按照中國禮儀我應該請你參加婚禮,可我覺得我父親恐怕不會同意這樁婚事。所以不會舉辦婚禮。而且三個月後證領下來時,你已經回國讀書了。不過,我還是想跟你聚一聚,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邀請你和如琢來我的新家吃一頓飯。”
“好的。”
陶蘭澤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有這樣的發展。他本該感到高興,卻越想越不安。擔心文森特過于戀愛腦,沖動之下遞交結婚申請,三個月領證期還沒過,又鬧掰了。
他看着自己的漫畫劇情,感覺走向越來越奇幻,充滿浪漫的幻想不現實,再看看遊戲,确實能視作小情侶之間的一種情趣。但文森特這份感情中滲雜了太多幹擾因素,不是隻要有愛婚姻就能穩固。
直到午休,陶蘭澤仍在思考這件事,因此,兩個外國友人入了他的夢。
夢裡他成了紅發藍眼的愛爾蘭大男孩,獨自置身一片霧海中,看到霧海中人影便追了上去,邊追邊喊:“哥哥,你等等我啊。”
霧影似乎扭頭望他,接着又繼續前行。他心中一緊,莫名緊張,加快步伐沖入霧海。
濃霧發出警示,“警告警告,霧中有不明危險生物出沒,警告警告,向前探索時請小心謹慎。”
他仿佛聽不到警告,直到一把抓住黑影,像抓住了天空中的烏雲,被巨大的電流擊中,全身發麻。
“不要,哥哥。”他哭喊。
黑影回了頭,像月亮有烏雲中露出臉龐,悲憫中帶着垂憐。那是傑克的臉。
噢,他意識到自己其實是文森特,呼喊着:“你為什麼要用這樣的表情看我,我不是隻會靠父親的大男孩。你念哈佛、你會賺錢你了不起,可又憑什麼瞧不起我。别拿華爾街精英們那套狹隘自私的價值觀來衡量我。我讨厭你。”
傑克沒有回答,脫下身上白色長袍,長袍像雲霧一樣向他飛來,待他抓穩長袍,傑克已經走遠了。
他披上長袍,記憶湧入腦海,那是下課時才會出現的跑道,同學們在課桌的空隙間跑跑抓,而傑克頭也不會地向前走,他在後頭追,跌跌撞撞地撞上不少同學。桌椅嘎吱嘎吱地響,像在笑他,又像隔壁房間傳來的暧昧的聲音。
他羞澀地撞倒桌椅,桌椅們哈哈大笑,自行組裝起來,笑着說:“這個魯班鎖你可解不了。小笨蛋。”
“誰說我不行,我可以的。”他搬動桌椅,像搭房子一樣搭出一輛大車。大車不會動,像沉睡的變形金剛。
他懊惱地撓撓頭,真是的,明明是來解鎖的,怎麼拼起車來。
可是,許久未見的傑克突然出現,坐在車頭上,低頭對說:“嘿,車要出發了,你不上車嗎。”
“當然。”他想要爬到傑克身旁,肩并肩一起向前,可剛爬上車,傑克卻不見了。
“你在哪裡啊,哥哥,你在哪。”他大聲呼喊。
卻聽到爺爺的低吼,“你犯了禁忌。”
“我沒有。”
“你不能愛他,這是違背倫常的事情。”
“愛就是愛,愛的力量高于一切。你别想用世俗的标準束縛住我。”
“這話,你敢跟你媽說嗎?”
他啞口無言。
車輛轟隆隆向前,像天上降雷,而他坐在濃霧形成的烏雲之上,想逃也不得逃。
前方是一片火一樣燃燒的紅雲,烏雲像一團墨,潑向紅雲。兩種色彩色交織,纏鬥,如同烏色的大樹嘶鳴着開出紅豔的生命之花,拉扯着他的身體。
啊啊啊,他竭力呼喊,從中掙脫、下墜,花朵掙脫了耐以生存的大樹,墜入無限未知。調整姿态後,落入一片紅色的海洋。
紅燭,紅紗帳,紅妝,鞭炮聲陣陣,喜慶的喇叭吹響起,人群如飄浮的雲霧,臉上堆着喜慶的紅暈。
這裡是中式婚禮的現場。
心越跳越快,仿佛這就是期待已久的地方。可不安的号叫聲仍在腦中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