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橘走了上來。
她身上穿着一套質感極佳的真絲加絨的長裙,外罩純羊絨大衣,秀發随便地披拂在肩膀上,慢慢地進入陸家人的視線。
仿佛一隻天鵝落進了潦倒的草窠。
陸思麒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出現的人。
她怎麼會來這裡?
這——地方跟她毫不相配?
陸思麒向謝橘走過去,目光定在她身上。他回鄉不過一周,白皙的臉就曬得黑紅黑紅的,身上也穿着農民幹活時的粗陋衣着,腳上的鞋子看不出來原本的顔色。
這副樣子,跟在蘭山谷酒店門口那個穿着制服,挺拔英氣的俊帥服務生判若兩人。
“你——”你怎麼來了?陸思麒想問,但是面對謝橘的時候,他本就不善言辭的嘴不知道為什麼,比平時更加笨拙,嘴唇啟動,聲音暗啞,到底是無法發出成串的音節。
“我在大金縣那邊兒出差,想到你家就在這附近,就順便過來看看。”謝橘淡淡地說,目光掃過他憔悴勞累的臉,短暫地在那憔悴的痕迹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移開目光,看着院子裡的陸家家人,對着目瞪口呆的他們示意:“你家的人?”
陸思麒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并沒有給謝橘介紹。
他是覺得沒有必要。謝橘并沒有刻意打扮,她身上的衣着不管顔色還是款式,都十分低調。但是就算如此,她站在這個鄉下農家的院子裡,依然像個高貴的女王,高不可攀。
他不想介紹家人給她,因為那純屬多此一舉。他也不覺得謝橘會想要認識他的家人。
哪知出乎他的意料,謝橘卻擡腳向他家人走了過去。
她站在他們面前,目光掃過陸父膝蓋以下空蕩蕩的褲管,看着陸母和陸家小妹身邊放着的拐杖。竹制的拐杖粗制濫造,彎折的連接處甚至還有青綠色,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陸思麒回來的這幾天,現給她們倆做的。
怪不得沒有回去跟自己結婚,是回來了,就沒法趕回去了吧?
謝橘臉色和氣,但她這個人的氣勢極強,眉宇之間自帶一股令人不敢随便攀附的氣質。她明明什麼話沒說,也有讓人膽戰心驚的勁兒,在她面前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劉福蘭被謝橘的氣場給震得說不出話來,倒是一旁的陸家小妹看家裡沒人說話,主動開口說道:“你是——誰啊?我哥——打工地方的老闆嗎?”
謝橘正找不到借口說出來意,心想這個理由不錯,就順勢點頭道:“我在大金這邊兒出差,想到他老家在這裡,就順路過來看看。”
陸思麟聽哥哥“老闆”說話的聲音很和氣,很好聽,跟她渾身那令人退卻的強大氣場完全不同,膽子就更大了一些,問道:“我哥帶回來的那些錢,是你給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