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浙江幫談崩了,展澈沒拿到“出發吧兄弟”這個刷臉神器,緊接着,一個新的問題擺在面前。
是錢。
“倫敦這趟你打工作室成本了?”忽地笑看着馮談談拿來的月度财務數據。
之前她提過,私人飛機的費用算她個人的,展澈沒同意。
“收支情況很難看。”她把表格遞給他。
工作室成立前後,又是做歌拍MV,又是歐洲美洲地跑,他們一直在花錢,沒有能夠實現盈利的大筆進項。
“内娛來錢最快的是綜藝,”忽地笑說,“進組有準備周期,巡演有設備場地人員的投入,還有個大前提,就是要有足夠數量的歌。”
而展澈隻有一首單曲,連音樂節都去不了。
“做歌又要燒錢,”忽地笑實話實說,“這是惡性循環。”
展澈皺眉看着公司賬戶那點可憐的結餘:“還是得先賺錢,做專輯。”
“你如果就是要靠自己,”忽地笑給他建議,“底線就别太高了。”
展澈知道她要說什麼:“我不想純割粉絲,代言這塊我們再挑挑。”
忽地笑尊重他的意見:“那隻有商務站台。”
就是到處跑,給品牌的新店或新品打廣告,算是一種高級促銷活動。
“質量你放心,”忽地笑朝馮談談招手,“我給的都是奢牌。”
三個文件夾随即擺在展澈面前,他驚訝:“你都準備好了?”
忽地笑比他想象得更了解他,拍拍他的肩膀:“開始連軸轉吧,老闆。”
展澈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歪個頭,表示遵命。
他做起了空中飛人,北京飛上海,上海飛西安,又從西安飛回上海,一周之内參加三個品牌的周年盛典、新店揭幕和爆品推介,忙得腳不沾地,也隻能賺一點小錢。
飛上海的飛機上,馮談談累得已經睡成豬了,展澈還在看當天的活動日程。
“小姑娘,”隔着過道,一個滿頭銀發的老人招呼空姐,“撥我支筆好伐?”
他帶着濃重的江浙口音,展澈甚至沒聽清他要的是什麼。
不一會兒,空姐遞過去一支筆,老人在紙上劃了劃:“沒有水呀。”
空姐收回筆,非常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先生,平時很少有客人有用筆需求,航班上配備有限……”
唯一的一支也沒水了,仿佛人到暮年的寫照。老人沒說什麼,隻是歎了口氣,空拿着手裡的文件。
展澈出來站台也要抽空上網課,有帶筆的習慣,從平闆包裡掏出筆,老人注意到他的舉動,伸手要接,展澈卻把筆帽拔下來扣好,換個方向,把筆尖朝向自己,遞過去。
一個細微的動作,透着對老年人的尊重和體貼。
“謝謝哦……小夥子。”
展澈隻是笑笑,繼續忙自己的。
過了許久,老人看完文件,把筆還給他,同時問:“小夥子,是做文藝工作的?”
展澈不是很确定“文藝工作”的意思,回答:“我是藝人。”
“儀表堂堂,”老人由衷地誇獎,“具體做什麼,演戲嗎?”
展澈目前還很難給自己定位:“我之前在一個偶像團體,現在解散了,開始個人工作,剛起步的階段。”
“哦……”老人還想說什麼,後邊經濟艙有些騷動,空姐來回走了幾趟,展澈出于安全考慮問:“發生什麼了?”
空姐這才意識到給頭等艙客人造成了擔憂,忙解釋:“經濟艙有位女士是孕期,比較辛苦,我們正在想辦法。”
孕期?展澈往後看,隔着兩重簾子看不到:“是不是後邊座位太窄了?”
空姐無奈點頭,很惶恐的:“我們馬上處理好。”
展澈解開安全帶站起來:“我和她換一下,讓她過來坐吧。”
頭等艙的座位比經濟艙寬松許多,周圍乘客好奇地打量他,展澈于是征求意見:“大家不介意吧?”
他去經濟艙遭罪,别人有什麼好介意的,紛紛擺手做順手人情,馮談談這時醒了,收拾着東西:“老闆,我去……”
“你睡你的。”在展澈看來,這不是老闆和下屬的分工,是男人該有的責任。
老人看着展澈捂上口罩,戴好棒球帽,又把衛衣帽兜罩在外面,拿着手機和平闆,走向經濟艙。和他擦肩而過的,是一個肚子并不很大的孕婦,被空姐扶進來,不斷向周圍人說着謝謝。
老人隔着孕婦對馮談談說:“你老闆人不錯的。”
馮談談忙着幫孕婦系安全帶,點了點頭。
老人又說:“好人嘛,總是受欺負。”
馮談談沒理會,當他是年紀大了,自言自語。
還好半個多小時飛機就落地了,展澈解除飛行模式,WhatsApp裡跳出好多信息和未接通話,全來自一個亮紅色的頭像。
他停住腳步。
“老闆?”馮談談看向他。
那個頭像由無數顆紅寶石規整的切面構成,一張貓似的臉闖進腦海,她笑着說:我們要開豪車,住豪宅,當大明星!她哭着說:你這樣下去不行的,想想辦法展澈!她咒罵着:這不是美國的問題,是你的問題,因為你是個廢物!她背過身,好萊塢的風吹起她蓬松的紅發:我們到頭兒了,Jub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