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笑和展澈打算立即回國,從海灘濕淋淋回家,洗了個澡,展澈收拾東西,忽地笑在客廳吹頭發,展媽媽朝她招了招手。
忽地笑放下吹風機,走進她的房間。
屋子不大,展媽媽站在壁燈下,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小木盒,盒子裡有一團疊起的手帕。
“你那麼遠從中國來,我也沒什麼禮物送你。”展媽媽說着,打開手帕,拿出一隻珍珠戒指。
夏威夷的海水珍珠很有名,忽地笑瞧着還像個老物件:“不用了,心領了。”
“收下吧。”展媽媽牽起她的手。
忽地笑沒有伸開手指。
“幫我照顧好展澈。”
她這麼說了,忽地笑也不好再推辭,純金的指環,被展媽媽套上她的無名指,為什麼是這根手指呢,忽地笑有點慌:“我……”
“我明白,”展媽媽拍了拍她的手背,“順其自然。”
簡單的四個字,似乎包涵了許多含義,有理解,有支持,還有某種長輩式的寬慰。
“真好看。”展媽媽瞧着她戴戒指的手,像瞧多年前的自己。
忽地笑的鼻子酸了。
展媽媽輕輕擁抱她:“祝你們幸福。”
“媽?”展澈拖着行李站在門口,忽地笑忙背過身,按了按眼角。他來和媽媽擁抱,母子倆說着依依惜别的話,這次見面确實太短暫了,連Kaka和Koko都哼唧着,追着展澈不讓他上車。
他們還是走了,在夏威夷喧鬧的午夜,向着海平面的方向疾馳。
到了機場,展澈沒讓司機開進去,而是在候機樓外下車。
“展澈?”忽地笑跟着他走進一旁黑洞洞的花叢。
“每次出發我都來這兒,”展澈說,“很快的。”
這是一片東方風格的花園,幾乎沒什麼照明,展澈牽着她七拐八拐,來到一座不大的雕像前,石頭面孔看不清,隻看到方形底座上有四個字:天下為公。
“這是……”
“孫中山,”展澈說,“意外嗎?”
忽地笑這才意識到,她對夏威夷知之甚少。
“一百多年前,孫中山在檀香山建立了興中會,就是後來的國民黨。”
高中課本好像提過,但這點微不足道的記憶早就随着忙碌的生活消散了。
“當時很多華人捐了錢,我們也是中國曆史的一部分。”
忽地笑忽然明白,展澈為什麼那麼強調自己的華人身份,原來一切早有迹可循。
“我第一次出國的時候,特别小。”
忽地笑知道,十一歲的小豆丁。
“害怕,又不好意思說,亂跑跑到這兒,”展澈笑着回憶,“那時候根本不認識什麼孫中山,就覺得是個大人物,又是華人臉,就給他磕頭了。”
好可愛,忽地笑拉住他的手。
“那場比賽拿了好成績,之後每次來機場,我都來看看他。”
以展澈到處比賽的頻率,“他肯定記住你了。”
“後來才慢慢知道了孫中山是誰,中國在哪裡,還有……”
忽地笑仰望着他。
展澈堅定地說:“我是誰。”
忽地笑靠進他的懷裡,聽着他規律的心跳聲,這時展澈摸到她手上的戒指,驚訝地問:“我媽給你的?”
忽地笑逗他:“很值錢嗎?”
“不值錢的,”展澈說,“是我媽的結婚戒指。”
忽地笑呆住。
“她隻有這一件首飾。”
忽地笑轉身就想回去,她猜到可能有什麼說法,但沒想到這麼貴重,展澈從背後抱住她:“收下吧,這是我們家的誠意。”
他們樸素的誠意,重得忽地笑難以承受。
展澈吻着她的鬓角:“别拒絕,好嗎?”
這時展媽媽的話出現在腦海,那樣平淡的語氣,她說:順其自然。
“等不那麼忙的時候……”忽地笑轉過身,“接她來北京玩,我們好好陪她。”
展澈的眼睛亮了。
“珍珠鑽石,她喜歡的,”忽地笑惡狠狠地說,“買它個幾百萬。”
展澈哈哈大笑,攬着她走向FBO(1)。
候機的時候,忽地笑一直在打電話,中途改了幾次目的地,最後決定直接飛杭州。
又是十幾個小時的旅程,落地是晚上,到了酒店,忽地笑開了兩間套房,雖然知道在國内要注意分寸,展澈還是有些失落。
進房間沒多久,忽地笑發來微信:來呀。
展澈盯着那兩個字,不敢相信。
他從床上跳起來,去洗手間抓了頭發,把襯衫扣子解到肚臍上面一顆,又噴了幾泵古龍水,出門左轉,按響隔壁的門鈴。
忽地笑穿着睡衣開門,又是那種水似的質地,展澈血氣上湧,用腳踹上房門,一把摟住她,亂走了幾步,撲到沙發上。
“你幹嘛!”忽地笑推他。
展澈發懵:“不是你讓我來……”
“我是讓你來談事的!”
展澈鬧了個大紅臉,那也不肯起來,膩着她耍賴:“談吧。”
“起來。”忽地笑拿出股東的氣勢。
“姐……”展澈撒嬌。
“快點。”忽地笑沒得商量。
展澈這才爬起來,像個罰站的孩子,一顆一顆,把襯衫扣子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