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的雪花在空中輕盈起舞。
每一片雪花都是天地孕育而生的孩子,是最純潔無暇的精靈,它們帶着優美的弧度在天地間嬉戲玩耍。
蕭廷好奇的伸出手,接住一片。
那雪花在他掌中像是脆弱的夢,他的目光帶着憐惜與驚歎,看着雪花在自己掌中漸漸融化。
他在山腳望向積着厚雪的高山,那是他的終點,他将一往無前。
林間寒風簌簌,枝頭積雪微搖。
随着他的行進,風雪越下越大,一陣緊似一陣,狂風呼嘯着卷起雪花,像是一群白色的野狼在肆虐。
雪是冷的,但他是熱的。
他在雪中前行,冰雪随着他的足迹融化。
他終于來到山頂。
山頂有一座冰晶搭成的宮殿,它的牆壁是用最純淨的冰晶雕刻而成,晶瑩剔透,每一個角度都能折射出七彩的光,夢幻美麗。
他扣響門扉,冰晶撞擊的聲音在山間回蕩,宮殿顫動着打開大門,積雪抖落,白色相繼融化在他的身上。
他帶着雪化的水進入宮殿,寒意止息,溫暖包裹了他,穿過回環的長廊,他在盡頭看到了盈盈笑着的姑娘。
一身白衣的姑娘純潔無瑕,那笑容明媚如春,無盡的深情将他纏繞,他能感受到女孩的細膩與柔軟。
這是世界上最溫柔的觸碰,他被女孩的純潔感染,便也跟着變成了白色。
他們一同來到山巅。
這裡的太陽光芒萬丈,這裡的白雲滾燙,飛鳥在蔚藍的天空自由翺翔,地上的草木瘋長,生命的力量在澎湃。
他們緊緊相擁,從山巅墜落。
風,在耳畔呼嘯,他們穿透雲海,落進大地溫柔的懷抱,屬于他們的種子被埋下,開始生長。
——這是一個被冰雪覆蓋的夢——
蕭廷從未覺得這個世界如此争吵,他睜開雙眼,看着昏暗的帳頂,陽光透過窗照射進來,帳内便透出柔情的光亮。
懷中的人還在熟睡。
她很白,也很美,就像夢中那片潔白的冰晶,在他熱情的追逐下逐漸融化,最後變成一縷香環繞着他。
她的呼吸很均勻,帶着奇妙的韻律,不疾不徐,不緊不慢。
這讓他煩躁的心情平靜下來,可窗外的蟲鳴鳥叫還在繼續,混合嘈雜的人聲一湧而進他的耳朵。
他将女孩擱在自己脖頸邊的手親了親,才放進薄被,擱在自己的腰間。看着她沉靜的睡顔,又親了親她的額頭,将人往自己懷裡攏了攏,直到她緊挨着自己,才心滿意足。
他抱緊心愛的姑娘,開始對自己的變化好奇。
他閉目凝神,仔細分辨那些聲音。
得益于眼盲的經曆,他能準确的捕捉到那些聲音來自哪裡。
除了院子裡的鳥叫蟲鳴,他還聽到更遠處教徒們的聲音,有菜刀剁肉的聲音,有互相問好的聲音,還有打鬧的笑聲。
聽他們的竊竊私語,吵吵嚷嚷,形形色色。
原來天羅宮裡這麼熱鬧。
聽得久了,這些聲音裡冒出一絲沙沙聲,那是鞋底踩在路面壓實的聲音,聲音很規律,且越來越近,清晰可聞。
蕭廷聽出那是硯台的腳步聲,他正從偏院過來,很明顯是要來這裡。
看了看還在睡覺的小姑娘,蕭廷隻覺得硯台來得不是時候,他還期待着小姑娘看到“蕭大哥”的神情。
他磨磨蹭蹭的親了又親,直親得缺覺的人不耐煩的躲到被子裡才笑着起身。
硯台走到房門,還未敲門,便見到衣着整齊的蕭廷開門而出。
他垂首行禮:“摩耶辣,血鳳凰傳來新消息,唐若萱離開了平靜一行人。”
“哦?她怎麼會突然離開她的師父和母親了?”
蕭廷将門輕輕關好,漫步向前,目光在院中的事物身上逡巡,感官上又有了新的體驗,周圍的一切清晰可辨。
這個世界變得慢起來。
樹上的鳥很吵,跳來跳去鬧個不停。
可在他眼裡,那跳腳的痕迹與展翅的弧線一覽無餘;轉眸看向底下的花圃,葉片下蟲子一口一口啃咬的動作很清晰。
“原因血鳳凰還在查,已經派人跟着了。”
“嗯,做得不錯。”
蕭廷走到花圃,心中奇怪,這些花苗昨日似乎沒有這麼高。
他走到一處後蹲下,擡手掀開其中一片葉子。毛毛蟲突然失去攀附,卷成團做了個自由落體。
蕭廷雙眼微眯,輕輕一伸手便在空中截住了它。
“黑绮靈來報,在追查仙水宮的過程中日月雙魔不幸身亡,玉面郎君已死,司馬歡負傷逃走。”
蕭廷捏着蟲子起身,目光專注的看着手中的蟲子,那蟲子聲音凄厲的吱哇亂叫,拼命扭動肥肥的身子,卻又怎麼都逃不掉。
他露出個冷漠的笑:“這個黑绮靈,辦事越來越不濟了,派那麼多人給他都能放跑。告訴他,查不到仙水宮在哪裡就不用活着回來了。”
話落,他屈指将那隻毛毛蟲彈向院中石桌。
隻聽“嘭”的一聲,石桌炸開,灰塵散去,原本完好的石桌消失,隻剩下滿地的碎石渣。
硯台雙目圓睜,不明白教主這是氣得想給黑绮靈一個教訓呢,還是昨晚和妙妙相處得不愉快而生氣?
他當即單膝跪地,“教主息怒,劍奴一定把話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