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喜歡喊他“七夜哥哥”，但理論上來說她與自己應該不相識的，嫁進來也該叫自己“小叔”才對。

這天，他故意讓甯采臣被小倩指使着出門買吃食，等到甯大媽去了後院喂豬，他開始笑盈盈的找小倩聊天。

先是聊的小倩和甯采臣相遇的事，聊得很開心，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她小時候的事。

“七夜哥哥，你不知道我當時打碎了那個花瓶心裡真的好怕哦，幸好有你幫我遮掩，不然太後……”

本來笑嘻嘻的小倩說到到太後忽然就住了嘴，驚慌的看向七夜。

“繼續說啊，我聽着呢。”

七夜溫和的笑着，鼓勵她繼續說，可小倩怎麼看他的笑都藏着不懷好意。

“我不知道，七夜哥哥，剛剛那些都是我胡說的，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小倩哭兮兮的看着他，真是安逸的日子過多了，她現在慌得不得了，偏偏這個時候采臣不在身邊。

“哎喲，我肚子怎麼不舒服了？娘，我是不是快生了？”

小倩扶着大肚子慌慌張張的去了後院，七夜的彎起嘴角瞬間下拉。

他們果然故意瞞着自己的過去。

小倩把七夜可能記起以前的事跟甯大媽說了，認錯态度非常的誠懇。

甯大媽心裡擔心，七夜怎麼這麼聰明？居然知道套話。

甯采臣回來以後，三個人就暗地裡商量着怎麼補救。

聽到小倩說可能是自己偷偷帶回來的東西才引起了七夜的懷疑，甯采臣那個氣喲。

“你幹嘛把它帶回來啊？”

聶小倩心虛的解釋，“我就是覺得九月太不容易了嘛，七夜哥哥就這麼把她忘記了對她來說太不公平了。誰知道，七夜哥哥忘得那麼徹底，我看他那麼開心就不想拿出來了，結果又被他自己翻了出來……”

“你，哎！算了算了，我先問問看流雲，看看他怎麼說。”

七夜隐在暗處聽他們商量，聽到“九月”這個名字的時候，心中一動，腦海裡的片段多了起來，卻怎麼都拼湊不全，反而頭痛起來。

他推開門，吓得房裡的三個人一抖。

看他臉色不愉，三個人又趕忙圍上來關心。

“七夜，你哪裡不舒服？告訴娘，我去找大夫。”甯大媽扶着他的胳膊，對着他看上看下，想找到是不是哪裡受傷了。

“七夜，你怎麼了？是不是今天的藥還沒喝？我去給你拿。”甯采臣說完往門外走。

“七夜哥哥，你沒事吧？”

聶小倩站在遠一點的地方，怯怯的看着他。

他們的擔憂不是作僞，七夜一把拉住要去端藥的甯采臣，死死盯着他：“為什麼騙我？為什麼瞞着我？你們說的‘九月’到底是誰？”

“七夜，你在說什麼啊？我們家根本不認識什麼叫九月的人。七夜，你該喝藥了，你看你……”

“告訴我！”

七夜滿頭大汗，他抓住甯采臣的手在顫抖，将人抵到門上：“告訴我，我要知道我到底忘了，我要知道我的過去，我要知道，告訴我！”

那兇狠冷冽的眼神讓甯采臣恍惚間看到了初次見面的那個七夜聖君。

“七夜，你先放手，别傷了兄弟和氣。”

對于甯大媽的勸說，七夜隻是松了勁，他略略喘了口氣，“告訴我……我不要這樣混亂又糊塗的活着，我要知道，告訴我……”

那樣悲傷祈求的眼神，看得人心痛。

聶小倩想着，是不是就告訴他真相算了，陰月皇朝都不在了，還有誰能來害七夜哥哥嗎？

而且，九月難道不值得被記住嗎？

甯大媽隻是心軟了一下。想到七夜的過去并不快樂，想到九月已經回不來了，她就又硬起心腸。

“七夜，你這是做什麼？快點放開采臣，難道你連娘的話也不聽了嗎？”

“娘？”

七夜泛起苦澀又酸楚的笑：“我的過去到底有什麼？如果你真的是我娘，真的疼我為什麼不告訴我？還是，你根本不是我娘，連你……也在騙我……”

甯大媽震驚的看着他，眼淚一滾而出：“七夜，你說什麼？你怎麼可以這麼跟娘說話？”

甯采臣看甯大媽傷心哭泣，心裡一橫，甩開七夜的手：“你不就是想知道過去嗎？好，我說給你聽！”

原本哭泣的甯大媽瞠目結舌的看着甯采臣，想攔着他。

“娘，你讓我說。”

甯采臣抖了一下衣服，大聲吼道：“你的過去就是，你是個賊窩的頭子，你殺了很多人，九月就是你殺的！這就是你的過去，你聽清楚了嗎！”

——九月就是你殺的！

激動的話語刺激着七夜的心髒，腦海中的畫面片段瞬間清晰，尤其是鮮血撒在他臉上的感覺是那麼真實。

屬于血液的香氣，似乎飄蕩在鼻尖。

“我殺了九月？……我……”

七夜雙眸失神，不禁後退半步：“我殺了九月……”

原以為甯采臣要說出真相的甯大媽松了一口氣。

九月回不來了，七夜不可能一輩子不娶妻，在一棵樹上吊死，這樣說也好，這樣也好。

不是真相的真相。

看七夜不再追問，三個人不約而同的放松下來。

不想，他神情恍惚着，竟吐出一口血暈了過去。

三個人又急得火燒火燎，手忙腳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