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達婚宴現場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那娶親的人家此刻正大門緊閉,門口挂着貼了喜字的燈籠,隻是并未點亮,隻随風飄搖在夜色當中。
此時還不到婚宴結束的時候,可門内卻并未傳出賓客的聲音,反倒是飄過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道。
君子華與析無對視一眼,心知大事不好,當即推開了大門,血腥氣味立馬撲鼻而來。
隻見那院中遍地橫屍,血流成河,入目之處有許多細長的劃痕,桌椅碗筷碎了滿地,一片狼藉。
僅僅亮着喜燭的喜堂内,站着一個身着粗布麻衣披頭散發的人,那發絲仍胡亂舞着,随着她滿目茫然的轉過身來,長發亦是停了聲息,緩緩垂落下來。
不等君子華與析無反應,身後稀稀拉拉的跑來一群人,正是夏侯伯等人。
看到院中慘相,衆人皆是一愣,随即便見夏侯伯抽出了短刀獵妖,似離弦之箭般直沖喜堂中人而去。
那人似是未覺,隻腳下稍稍晃了晃,才讓那短刀刺偏了些許,幾乎齊根沒入了她的肩胛骨處。
夏侯伯似也沒想到會一擊即中,短暫錯愕之後便是震怒,猛地抽出獵妖又要再刺,出聲喝道:“許世陽璃,看你做的好事!”
許世陽璃是溯水要護之人,君子華與析無自是不會袖手旁觀,他倆一位出手擋下夏侯伯的攻擊,一位護着陽璃躲開了數米之遠。
君子華也并未使用法術,隻依靠拳腳身法與他博弈,正一掌将他震退了幾步,連忙出口道:“且慢,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
夏侯伯卻并未停手,揮着刀怒道:“有何誤會,那許世陽璃身上沾染的,可不就是這滿堂賓客的血。”
陽璃身上的确血迹斑斑,除去她肩胛處的刀傷,其他血迹一看便知不是她的。
析無摟着她站在一旁,心中清楚這院中的痕迹是鲛人發刃所造成,一時有些語塞,看着她依舊失魂落魄尚未回神,伸手點了個咒在她額間。
陽璃大夢初醒般眸間一亮,接着便雙手捂頭跪了下去,似是十分痛苦。
析無也未料到她會如此反應,正想要伸手去扶她,卻被她突然揚起的發刃給逼退。
他收回了手,不禁雙眉緊皺,也不再靠近,将雙手背在身後,沉聲說道:“許世陽璃,你且看清楚本君是誰。”
陽璃聞聲動作微頓,緩緩挪開一些顫抖的雙手,透過肘彎看清了面前之人,微顫着喃喃一聲:“析無......上君。”
話音一落,雙眸緊閉,昏倒在地。
等到君子華與夏侯伯終于停手,正打算收拾殘局之時,卻見一道藍光極速墜落下來。
光暈逐漸散去,一道身影清晰起來。
隻見他正雙手扶劍半跪于地,低垂着頭顱看不清面容,一襲藍色長袍被利刃劃破了數道,浸出了些許血迹,十分狼狽。
他緩緩擡頭,有幾縷淩亂的發絲就着他的汗水粘在了臉頰,見到橫抱起陽璃的析無,強忍下喉頭一抹血腥道:“快追......”
話音未落,他手中的長劍忽然碎裂一地,失去了支撐的身體往地面倒去。
一道紅影閃過,便見一紅衣白發的女子蹲身出現在他身前,擡手扶住他的肩膀,令他借力依靠在自己肩頭,同時一手結了一道法印點在他額間,逼出了他郁結于心的一口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