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陽璃仍是做了噩夢。
夢境是連接着上一個夢的,她的手腕被劃破,血液流入了水中。
水缸的下方有一個活塞,可以令裡面的血水流出,她看到有人打開了活塞,接着那些原先跪立着的人都起身排起了長隊,拿着各帶的瓷碗去接。
鲛人的血有着延年益壽的作用,這些人家中大多有重病的親人,等着這碗鲛血救命。
正當她以為自己要流血過多而昏厥時,那劃傷她的人大發慈悲似的止了血,告訴人們今日到此為止。
她正要去看那人的面容,卻見人群間有了一陣轟動,接着便看到有人擡着一個衣衫褴褛、渾身是血的男子過來,他們将他扔在了地上,那男子痛呼一聲,艱難的擡頭看向了水缸處。
陽璃瞬間心中一緊,喉間卻怎麼也發不出聲來,那人,分明是許世陽洋的臉龐。
“五哥!”
陽璃忽的驚醒,額間早已浸滿汗水,驚魂未定的急促喘息着。
夏侯玉被她驚醒,伸手便要去拉她的手,卻發現她的手涼的駭人:“怎麼了怎麼了,被夢魇住了?”
陽璃愣了愣,也顧不得穿鞋,下了床便要往外沖,出門沒幾步便被一直在院中的溯陽給攔住了。
他擡手給她額間點了一個定心咒,見她平靜下來,這才捏起衣袖為她擦起了汗,邊擦邊問道:“何事如此慌張。”
“我,我夢見五哥被人打傷捉住了。”
他慢條斯理的為她擦了汗,聲音不疾不徐,叫人十分心安:“你五哥因溯水傷情,在南海酩酊醉着,不曾離開。”
陽璃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
想他五哥愛慕溯水上千年,現在被狠心拒絕,正是備受打擊之時,哪裡會出來晃悠。
再者說,五哥法力要比自己高強許多,哪那麼容易被擒。
這般想着,心中憂慮緩緩壓下。
天已經亮了,依稀聽到了吹鑼打鼓的喜樂,應是迎親的隊伍要到了。
夏侯玉也來到了門口,還未問陽璃為何突然驚醒,便看到了溯陽站在門外,一時插不進話。
“你且先去梳洗,我會派人去南海看看。”溯陽安慰道。
陽璃不疑有他,回房梳洗,溯陽也不打算敷衍,點了個過路的小仙去了南海,得知許世陽洋仍在宮中買醉,如實告知了她。
陽璃歎了一聲沒出息之後,情緒便也輕松了不少,當即随着夏侯玉一同去鬧新娘。
溯陽目送她離開,神色卻漸漸沉了下來。
此時正是陽璃應當穩住心性的時候,這噩夢來得不早不晚,卻恰好來在這即将渡劫的緊要關頭,很難不讓人多想。
他閉眼施了追蹤術,探尋了方圓百裡的氣息,并未察覺有何異樣。
想着析無見多識廣,或許知道些線索,于是招了一隻紙鶴送上了天界無恒殿。
看着紙鶴撲騰了幾下便化成金粉消失不見,這才擡步往陽璃那邊走去。
他不知道析無離開了無恒殿,更不知道接到紙鶴的是溯水。
溯水得知了陽璃近來夢魇的事,對此也有些擔憂,隻怕是什麼兇兆。
君子華站在一旁,淡淡出聲道:“陽璃身邊有你二哥在,若無外在幹擾,應當不會有什麼大事。”
溯水搖了搖頭,并不同意他的看法:“不見得,誠然溯陽能保她不受外在迫害,卻不見得能保她的心性,若是生了心魔,那便有些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