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在場的任何人都不同。
他身份超然,貴為郡公府的上賓,沒有任何人敢忤逆他。
若是真的跟了他,她就不會再擔心日後其他人的糾纏。
而且……
她與他之間,再怎麼說,也有年少相識的情分在。
就算再怎麼忽略,再怎麼僞裝,但是存在的東西就是存在了的。
她自認對他還有幾分了解,如果他還是和當初一樣的話。
白荔看着牧臨之,她的心,在這一刻動搖了。
餘光中,似乎覺察到了她的猶豫,陸禀又上前一步,“白姑娘……”
白荔偏過頭,咬了咬唇,不去看他。
她是不會跟陸禀走的。
一看到他,她就會忍不住回想那慘烈的一夜,還有眼睜睜在她眼前死去的母親。
他是吞噬她的地獄,隻會令她不斷想起痛苦的往事。
跟他走,她根本做不到。
隻有牧臨之,隻有他是最合适的人選。
而且,白荔有一種預感。
說不定……他,能夠實現她成為自由人的心願。
全部想清楚了以後,白荔低下頭去,緩緩攥住牧臨之的衣袖一角,輕聲開口道,“奴婢願意跟着小郡王殿下,侍奉左右。”
她說完之後,在場所有的人神色各異,有驚訝的,有嫉妒的,也有不甘心的。
他們誰也沒有想到,白荔最後會選擇了牧臨之。
可是,就算再意外,也沒有人敢說什麼。就連不服氣如葉桂霖,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隻有李臯驚訝問道,“白姑娘,你要跟着子衿,果真?”
丹櫻不了解白荔與牧臨之的過去,隻以為白荔是從葉桂霖這樣的虎狼窩又掉進了另一個虎狼窩,眼前一片漆黑,“阿荔,不要……”
而牧臨之則是握了握白荔冰涼的手,抱着她,緩緩站起了身。
“既然白姑娘主意已定,那我自當樂意成人之美。”他淡淡看了神色各異的衆人一眼,“那麼白姑娘,我就帶走了。”
“等等。”
聽到這個聲音,白荔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心中一緊。
可就在此時,脊背被人溫柔地拍了拍,似乎感知到了她的不安與恐懼。
白荔怔了怔,安靜下來。
陸禀神色微冷,看了一眼僵在男人懷裡不去看他的白荔,目光又逐漸往上,落到牧臨之的臉上,眯了眯。
“小郡王,你這是什麼意思?”
牧臨之似乎絲毫不在意男人語氣裡的危險,聳了聳肩,又恢複成了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意思還不夠明顯嗎?”
“陸大人,白姑娘她不願意跟你走。”
陸禀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陸大人若是心中不爽,我也沒有辦法。不過陸大人,你素來知禮守節,進退有度,我最是佩服了,你是絕對不會做出什麼強人所難之事的,對吧?”
牧臨之說罷,薄唇翹起,對他微微一笑。
他單手輕松地抱着白荔,另一隻手在人群中伸向阿豮,指了指,“喂,那個小孩。”
“我看你挺對我的眼緣的,正好我身邊還缺個書童,小孩,你願不願意跟我走啊?”
阿豮怔怔看着朝他微笑的牧臨之,一時激動地說不出話來,跪在地上猛磕頭,“阿豮願意!阿豮願意!”
“阿豮?誰給你取的名字?”牧臨之皺了皺眉,旋即一笑而過,“罷了,既是跟了我,那便不許再叫這個名字了,微微風簇浪,散作滿河星,我以後就喚你長微了,可好?”
阿豮腦袋暈乎乎的,隻覺得如蒙天音,立刻改口道,“長微願意!”
“真是個乖孩子。”牧臨之朝他招了招手,“還不快過來?”
長微笑着跑到牧臨之身邊,對白荔扮了個欣喜的鬼臉。
真是太好了,他又能和阿荔姐姐在一起了。
見塵埃落定,李臯朗聲一笑,想要緩和一下尴尬的氣氛,“好你個子衿,人都走了,還要從我的府裡挖人,還一帶帶倆,你說說,該怎麼賠我?”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白荔,心中釋然。
這樣也好。
他雖然想用此女來讨好陸禀,但是葉桂霖那頭也不能輕視,子衿這樣橫插一腳,正好解了他的煩惱,誰也不會得罪,誰也不敢多說什麼。
“今日是我不對,任憑朔常處置。”
“不過,除此之外,我還是要多謝你,”牧臨之垂眸看了一眼懷中的白荔,意有所指地笑了笑,道,“若不是之前客宿郡公府,我怎能會有此機緣?不為其他,改天我必登門賠罪,與你一醉方休!”
“好!這可是你說的,随我處置,可不許反悔!”
“一言為定,”牧臨之笑意一收,悠悠看了一眼秋音堂衆人,漫不經心了下去,“不過,在此之前嘛……我倒是挺感興趣,這裡面的一些彎彎繞繞。”
“白姑娘,告訴我。”他垂下頭,看向在自己的臂膀裡沉默的白荔,聲音溫柔,“是你自己不小心落水的,還是有人背後陷害,才害你落水的?”
“别怕,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他看着她的眼睛,含笑清潤的眼眸熠熠生輝,“說出來,我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