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有了不速之客不小的驚吓,白荔不敢輕舉妄動,老老實實等了好幾天,沒有得到任何風聲,這才敢帶着丹櫻重新去了小廚房。
“哎呀,阿荔,她們心裡有意見,就讓她們有意見好了,何必讨好她們呢?”丹櫻倚在門前,悠閑地吃着剛出爐的糕點,看着小廚房裡忙上忙下的白荔,不理解道,“你這樣費心費力,恐怕她們也不會領你的情。”
“我們都在一個院子,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還是不要搞得這麼僵,再說,這原本也是我的不是。”白荔手裡的活不停,柔聲道。
丹櫻眼疾手快,替她楷去香腮上的一點面粉,“你呀,就是太小心了。”
不過為人做事,小心點也好。當初若不是有白荔在,她們三人也不會陰差陽錯躲過去了很多麻煩。
曾經在襄陽的時候,她們三人居無定所,相依為命,有時寄住在别人府上,白荔總是最留心的那一個。
她很熟悉後宅的門道,知道哪些人面上冷淡,實則沒有壞心,有些人面上谄媚,實則内心奸惡。
多虧了有她,丹櫻才沒有犯過識人不清的錯誤,有的時候适時賄賂一下,還能交到一兩個心熱的朋友,日子好過不少;
外出打尖住店的時候,她會幫她易容成男子,兩人扮作一對尋常夫婦的樣子,她還會随身備一雙男人的鞋子,放在門口,以防夜裡有賊人摸進來,好幾次要不是白荔警覺,她們險些就着了道。
“誰在那裡?”丹櫻突然變了臉,朝一邊的角落喊道,“出來!”
角落窸窸窣窣的動靜停了。
“……不會是耗子吧?”
白荔前些天剛跟她說了耗子的事,這裡是小廚房,更是耗子的重災區,丹櫻強忍着懼,慢慢走向角落處,準備抓個現行。
啪的一聲,她将布簾一把掀開,便看見一個小孩正窩在底下,啃吃着一塊烙餅。
四目相對,他睜大了圓圓的一雙大眼睛,無辜又恐懼地看着她。
“……”
“你在這裡偷吃東西?”丹櫻問道。
小孩一下子慌了神,立刻跪下身,噗嗤噗嗤給她磕頭,“我沒有偷吃東西,我隻是太餓了,求求你們,不要告訴别人!”
府裡的下人,偷吃一點東西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郡公府還沒到養不起下人的地步,可是這個小孩卻是一副很恐懼的樣子,像是真的害怕她們會将他交出去。
他瘦瘦的,髒髒的,看起來不過七八歲的樣子。
丹櫻擰起眉頭,有些不理解道,“我隻是問了一句,至于這麼害怕嗎?”好像她是什麼吃人的老虎一樣。
白荔循聲而來,看到這個小孩,愣了一愣,随即柔聲道,“你别怕,我們不會告訴别人的。”
小孩聽到白荔的話,停止磕頭的動作,擡起頭來,髒兮兮的淚眼瞧着她。
白荔對他彎了彎唇,朝他遞過去一塊點心。
“吃吧。”
小孩愣愣地盯着白荔掌心裡的糕點,吞咽了一下口水,猶豫了一番,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接了過來,随即目光一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白荔看着他,“好吃嗎?”
“好吃!”小孩子急急點頭,嘴上咀嚼不停,含糊不清道,“真好吃!”
“别急,還有很多,你慢慢吃。”
“小孩,你叫什麼啊?怎麼搞的這麼髒?”丹櫻問道。來郡公府這麼久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髒兮兮的下人,還是個小孩。
“我叫……阿豮。”
丹櫻疑惑。豮是什麼意思?
白荔卻是皺了皺眉。
接下來,她們便知道了阿豮的身世,原來他是郡公府上的家生子,不過好多年他的父母便去世了,他成了沒人管的野孩子。
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還有那随意至極的名字,看來他在郡公府裡過得很艱難。
白荔歎了口氣,領他去了湖邊,給他簡單洗了洗頭和臉,收拾幹淨之後,又帶他回到小廚房,給他塞了好多糕點。
“以後我在小廚房的時候,你可以來找我。”白荔道,“你想吃什麼,我可以給你做。”
阿豮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真的嗎?”
丹櫻被他的表情逗笑,摸了摸他的頭,“真的,我們還能騙你不成。”
阿豮眼睛泛紅,哽咽道,“謝謝兩位姐姐,你們對我真好,你們是我見過最漂亮、心腸最好的人。”
“小嘴真會說話。”
阿豮擦着眼淚,抱着一包糕點,千恩萬謝,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回去的路上,丹櫻有些沉默。
白荔悄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輕聲道,“姐姐,你是不是有些不高興,怪我多管閑事了?”
“沒有。”丹櫻搖了搖頭,道,“我隻是想起了我的小時候。”
她的幼年,比起那小孩好不到哪裡去。
“他那樣可憐,我也很同情,但是若是隻有我一個人在的話,我不會去管他的。”丹櫻如實道,“阿荔,我這樣說,你會不會覺得我太過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