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自責,暗暗下定決心,以後一定更要寸步不離地跟在這位貴客身邊,讓他感到賓至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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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荔慌慌張張跑回到自己的房間,一路上仍是驚魂未定。
等關上門,她才捂住胸口,坐在床上,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好險,好險。
若是剛才那一幕被人看到,她渾身是嘴也說不清,說不得還要被趕出府去。
還好她反應的快,沒有真的被人發現。
那人……也太輕佻了些。
慌亂之中,她沒有特别看清那人的長相,隻是覺得,那道聲音有些耳熟。
那聲音,她一時記不清在哪裡聽過。
此事過了,便是過了,但若是那人記住了她,日後再來挑釁,她該怎麼辦呢?
“阿荔,你怎麼了?”丹櫻推門進來,奇怪地看着她。
她好像也剛從外面回來,發絲有些亂,小臉紅撲撲的。
白荔現在正是心虛的時候,沒有注意到這麼多,壓下心頭紛亂,随意扯謊道,“我剛才看見了一隻耗子。”
“耗子?在哪呢?”丹櫻環顧一圈。
“……跑了。”
“行吧。”丹櫻立刻松了口氣,安慰道,“别害怕,隻是一隻耗子而已,它比你更害怕,下次再看到,你直接吓走它就是。”
白荔胡亂點了點頭。
她還是決定不跟丹櫻提起這事,不想此事成為她的負擔。
但願,就當做這件事從未發生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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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叫我過來一趟,說吧,什麼事?”李臯剛從外面回來,一屁股坐到紫檀雕雲圈椅上,毫不避諱地拿起桌上的冷茶,仰頭咕噜咕噜就灌了起來。
牧臨之斜倚在羅漢床上,膝上胡亂散着一張長長的畫軸,“幫我找個宅子。”
“什麼?你要搬出去住?是我郡公府招待的不好嗎?”
何止是不好,簡直是太好了。
“我喘口氣他們都恨不得站在旁邊盯着,還讓不讓人活了?”
“……有這麼誇張嗎?他們這還不是擔心你。”
“我是三歲小孩嗎?能出什麼事?”牧臨之哭笑不得。
“好,好,我這就跟父親說去,讓他把人撤了走,這總行了吧?”
牧臨之斜乜了李臯一眼,這郡公府他是非搬不可的,不過不急于一時,當下最要緊的,是另外一件事。
過了會兒,李臯拍案,驚奇道,“子衿,你說什麼?”
“你要找我府上的一個婢女?”
牧臨之懶洋洋地倚在羅漢床上,沒有應聲,悠悠地回想着剛才的一切。
雖然她一直閃躲,不讓他看清自己,但他很确定,那就是她。
她現在肯定換了身份名姓,一時半會找到她,恐不容易。
當年他不信她與溫家主母在火中一起喪生,使了人暗暗追尋她的下落,這些年也锲而不舍尋她,結果終是一無所獲。
原來她真的沒死。
他實在想不到,她是怎麼從長安來到姑蘇,又是怎麼到了這郡公府?
“我府上一共百來個婢女,找一個婢女說簡單,也不簡單,你既連她的名字都不清楚,那麼還是得費些功夫的。”李臯如實道,“這些姑且先不提,你且先告訴我,你找這樣一個婢女,究竟是為什麼?”
“你不是一直想要盧正陽的《浮光山水圖》嗎?我送你。”牧臨之悠悠道,“如何?幫不幫我?”
“《浮光山水圖》?”李臯一下子來了精神,“我之前向你讨了這麼多次,你都不給,如今怎麼肯了?”
“不會是……為了那個小小的婢女吧?”
“這我倒是更好奇了,這女子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能讓你如此上心?”
牧臨之回想着那一張豔若桃李的臉,眉似遠山,美目楚楚,鬓雲微潤貼海棠,羽睫慌亂顫動時,似一隻将栖未栖的受驚蝴蝶。
他雙目炯炯,一雙優美的丹鳳眼閃爍着潋滟光澤,唇角泛起微笑。
“她是,”他頓了頓,慢慢道,“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