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晌午了,天依舊昏暗。
隔着兩道牆的院子外面吵吵嚷嚷,廚娘跑回來慌慌張裝地反鎖上門,一路逃也似的闖上二樓一間裝潢豪華的套房,不停拍打着卧室房門。
“夫人!夫人!……”
拍門聲越來越急,廚娘帶着哭腔不停地喊席沐寒,門從裡面打開,席沐寒穿着素白的綢緞睡袍,長發披在身上,眼眸帶着氤氲,明顯還未睡醒。
“怎麼了這麼急,林平呢?”席沐寒下意識問林平,連她自己都沒發現。
廚娘憋着眼淚,一把抓住席沐寒往裡推,粗糙的手磨得人不适,席沐寒立刻清醒,甩開她的手,質問她,“你幹什麼!”
“唉!”廚娘重重歎息一聲,跑進去來回找了半圈才看到冬季的衣櫃,找了件黑色的羊絨大衣,跑出來披在席沐寒肩上,又去她梳妝台妝奁盒裡拿出兩塊金條,一沓紙币,再返回拉住席沐寒往暗室方向走。
席沐寒再咂摸不出不對勁就是真被林平給養蠢了。
她掙開廚娘的手,從枕頭底下摸出銀色的槍,猶豫了一下,在妝奁盒的夾層裡取出一把古老的匕首,蒙古國的制式,上面鑲嵌着價值連城的古董寶石。
外面的吵嚷聲由遠至近,她們在暗室裡躲着,聽到踢開房門聲音。
“搜!”
“那妖女最看重的珠寶首飾都還在,屋子也沒亂,估計沒走遠,分頭下去找!”
“找到了不用報給我,先下監獄,等待批判!……”
暗室不大不小,裡面有定期更換過的食物和幹淨的水,也有很多手電筒和蠟燭,這些隻有林平和他的心腹隊伍才知道。席沐寒在黑漆漆的暗室裡呆了半個下午,斷斷續續地聽廚娘在哭……
“老爺……老爺出事了……”
年關将至,林平越來越忙,她以為是正常,從不問林平都在忙些什麼。
原來‘破舊迎新’的意思,不隻是破除迷信的舊事物,還要清理掉可疑的人,就連精神有問題的人都不放過。
追溯月前,他們一隊人協助文化組去做工作,燒了整整一輛卡車的貓。
據說這貓是在城郊一千多平方老院子裡抓出來的,院子的主人是一對夫妻,在邊境無人區工作,一直是老兩口照顧着這些可憐的小東西,這麼多年來一直相安無事。
不知道是誰舉報這院子裡養着妖怪,專吃新鮮人心,奪舍人的皮囊。
偏偏最近走失太多的年輕人,其中有男有女,相似的地方是,失蹤的全在十五六上下,模樣精緻好看的人。
林平和席沐寒一樣不信這些牛鬼蛇神。
可他一個不信邪的人,聽到這些事,想起家裡的‘漂亮小媳婦兒’,還是會心驚膽戰。
她對他沒說過一句‘喜歡’,可她一直沒走自願留在他身邊,他把席沐寒放心尖兒上,從不信鬼神的他,開始恐懼妖邪會不會傷害她……
不知道為什麼,從那之後,海市更亂了。
林平接到上面的命令,親自帶着人馬去城郊。
推開門,僵硬的四條腳在半空中晃晃蕩蕩,驚得士兵後退。
老夫妻眼睜睜看着偌大院落裡成百上千隻的生靈慘死,痛苦欲絕,雙雙吊死在大門前,死相難看。
最後,是林平收得屍。
一把火,燒燼了院子。
“那他們為什麼來搜林平的住所?妖女,是在說我?”
廚娘哭幹了眼淚,說:“是許家,是許家求老爺查許夫人娘家兄弟的謀害許夫人的事,這先不說,這裡面一定是他女兒許沁在搞鬼,她從小喜歡老爺,用下三濫的手段知道老爺……老爺不舉的事,以此威脅交換成親。”
當時的林平覺得不虧,有人主動來替他遮掩私隐,正巧他接到的命令也要輔助回查這些商事,索性就這麼應下了。
誰也沒想到席沐寒還會出現在他面前。
“她想做林夫人想瘋了,知道老爺那天在大庭廣衆之下承認自己不行的事,還,還退了婚,搶了你之後夜夜笙歌,她因愛生恨,是要毀了咱們林家啊!”
席沐寒聽的雲裡霧裡,問廚娘:“既然是因為我,她直接來找我就行,這麼麻煩去毀林平幹什麼。”
胸腔憋悶的慌,裡面放了錐子一樣,很奇怪。她捂住胸口,不去多做設想。
席沐寒問:“林平呢?你還沒說他的下落。”
“現在城裡的人都在傳,您是那片院落群貓的主子,現在貓全部慘死,你沒了供養,會吃……吃人的心來保持容貌。”
夫人無父無母,除了老爺,誰還能護着她?現在要緊的事就是逃跑。
“哈哈哈,太扯了,”席沐寒幹巴巴地笑了幾聲,像在聽故事一般,她終于沒了耐性,黑暗之中抓起廚娘的衣襟,猛地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