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香莼依稀聽到他跟姐姐說，“我之前就想和你說，我不想離開你，我也不準備趕考了，我現在就想着留下來，先在書畫店打工，然後攢點銀子開私塾。”他猶豫了一下試探道，“我想你不會介意我不去科考吧！”

聽到此處，香莼在心裡暗暗罵道，這詭計多端的狗男人。

“那你還拿我的銀兩作甚？”香芹不易察覺地皺了下眉。

“自是無事啊，我娘說就是試試你，我明天拿來還給你吧！”柳生笑容溫和，抿了抿嘴，“你知道的，我娘一向多疑，這下她才能徹底放心。”

香芹的臉上的表情有些凝滞，随即裝作未察覺他這話的問題，随意閑聊了一些别的事，兩人約定明天再見面歸還銀錢。

待柳生走遠，香莼從隐藏的樹叢裡面出來，她小跑追至姐姐身旁，“這男人真不是個東西。”

“他，他，”香芹遲疑了好一會，猶猶豫豫道，“他好像不是柳生。”

“什麼？這怎麼可能？分明一模一樣啊~”

“不是，看起來是一樣，神态也很像，但，但他說話的語氣，語氣裡的發聲習慣不一樣。”香芹蹙起的眉頭成了一個川字。

“怎麼會這樣？”

“那？那他是誰啊？”

“不知道？”香芹愁容不減，目光與香莼對上，兩人束手無措。

起風了，路邊的長長的蘆葦被吹得伏在地上，姐妹二人的裙擺在風中飄散飛揚，曠野裡的樹挺着筆直樹幹，樹葉簌簌地作響。

*

“是那丹青化作的柳生嗎？”

“你們聽我說。”

小喜和柳香璋不在言語，安靜聽她說這個故事。

*

“咱們先看看他明天會不會把錢還回來吧!然後我們再做其他的打算？”香莼看着心急如焚的香芹，企圖用漫不經心的語氣打消她的焦急。

“好，他若不是柳生？可怎麼辦才好？”

“柳生不會遇到什麼危險吧？你要和我一起救他啊~”

香莼看着姐姐新長出來的戀愛腦，一時無言，末了還是安慰了一句，“一定會的！”

香莼主動去挽住姐姐的手，兩人一起走過碧色的稻田，穿過林間的風，相攜回家。

第二日，香芹按照約定好的時間去了石亭，柳生他也按時赴約。

但他在兩人的交談中，絲毫不提及銀錢的事。

香芹無奈，隻得直言，“那銀錢拿到了嗎？”

柳生聽得她的話，面上有些許尴尬，抿了抿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起來非常為難，“香芹，我~”

香芹甜甜的笑容，在臉上展開，略挑了一下眉，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我~”柳生臉上少見的出現一絲羞赫，語速飛快地道，“我娘将那筆銀兩拿去與人合夥開店了。”

說完，他羞喃地低下了頭，嘴裡還在支支吾吾地低聲解釋，“我娘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千萬别介意啊！”

香莼在遠處看着這一切目瞪口呆，這人到底是不是柳生啊？

“嘻，”香芹輕笑出聲，“那這合夥開店的收益是算我的，還是算你母親的？”

柳生主動輕扯了一下香芹的衣袖擺，“香芹，你放心。我會想辦法盡快将錢拿回來的，至少你的部分，肯定是要拿回來的。我們的感情是最好的，對吧？”

她看着柳生這般做小伏低的樣子，心裡咯噔了一下，這人現在是什麼毛病？他平時一個謙恭有禮，舉止合宜的人，到底何至于此？莫不是真的被什麼不幹淨的東西附身了？他說話的語氣确實不太一樣，至少與以往和他接觸時的發音習慣不太一樣了？

但具體的古怪之處，香芹也沒有确切的證據。

香芹不想打草驚蛇，這筆錢畢竟還是要拿回來的，隻能溫和地應道，“好，聽你的，最近家裡的支項也不少，我也想将這筆銀錢的空缺盡快補上，别給我妹妹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妹妹發現我們的事沒？”

“沒有，上次去你們店鋪的事，被我三言兩語搪塞過去了。”

“那就好！”

她這話一處，心裡的最後一絲念想也消耗殆盡。

香芹有些冷淡地找了一個借口，自己先離開了。

與他分開後，香芹放慢了腳步，一邊細細品味了一番他剛剛的說辭，邊等香莼趕上她。

她順了一下額前的碎發，轉頭目光堅定地和一旁一直沉默的香莼道，“我們去一趟慈心庵吧~”

“和仙姑求個符？”香莼順口接話。

“拜一拜，求個鎮邪祟的符咒。”香芹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最好能請仙姑來看看。”

“好。我們明日便去吧！”香莼說完這話後，不知為何心情輕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