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房屋是一處官宦人家仆人的舊宅,他們家深得主人家信任,所以随着主人升遷後,全家跟随一起移居至京州了。”
“這樣吧,我先簽一個月,掌櫃替我問問主家可有出售意願,我有意買下此處作為定居之用。”柳香璋語氣柔和的道,小喜看着他這臨時變卦的情況,也摸不透他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那我便替公子問上一問。”掌櫃笑意深沉起來,由和藹地笑變得意味深長起來,但是生意人終究是生意人,與柳香璋眼神對視的交鋒中,憑着他年齡的優勢似乎還是略勝一籌。
“麻煩掌櫃了。”柳香璋看着這位笑裡藏刀的掌櫃,大手一揮,往字據上蓋上私印。
“好嘞~”掌櫃笑眯眯地接過銀子,贊道,“公子是個爽快人,我們甯州雖然離京州不遠,但我遞消息過去京州,這一來一回也需要三天的時間,辛苦費什麼的還希望公子體諒一下。”
“明白,辦成之後,必有重謝。”
“那我便替店裡吃飯的十個夥計謝謝公子啦~~~”掌櫃摸了摸油光的額頭,掏出帕子擦了擦汗。
“那公子先忙,我先回店為您張羅木匠的事情,一定為您選一個手藝最好的師傅過來進行修繕。”
“如此這般,先謝過掌櫃,隻是屋陋簡行,沒有茶水招待,失禮了。”
“公子怎的這般客氣,陳某告辭。”
“幸會掌櫃,恕不遠送。”
柳香璋與掌櫃走至院門口,他立在那裡躬身作揖,目送陳掌櫃走遠。
他一轉身進門,就看見小喜在準備收拾這落滿灰塵的屋子,便走了過去,“我來一起收拾。”
小喜驚訝道,“你還會這個?”
“會的,那個時候,我還在姨娘院中,自是要學着做這些,後來自是不用了。”
“不提也罷,我先去擦屋子,你去掃院子可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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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屋外的喜鵲 在枝頭歡快的叽叽喳喳。
小喜被這時而遠時而近的聲音從睡夢中喚醒,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睛,正準備起床坐會兒,看向周圍的布置 ,恍然間記起自己現在正在流沙玉印的結界之中,擡手揉了揉太陽穴,順手捋了捋睡傘的衣襟。
她起身坐到床邊茶榻上,有些遲鈍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隔夜的茶,茶水冰冷,帶着夜晚的寒涼,像無盡黑夜中的手,猛烈的揪住她的心扉。
她猛然清醒,繼續下着手中的這杯茶,冷意從口中一直下滑到小腹,通體生寒。
昨天她和柳香璋一起打掃了屋子的衛生,房屋的有一些地方已經破損不堪,隻簡單做了一下擦洗的工作,剩下的修繕工作,她也隻能等待木匠師傅過來看具體的情況。
隻是屋子的窗戶實在是壞的厲害,昨晚那洶湧的夜風從關好的窗戶吹過堂前,吹動她的帳幔,聲音澎湃而急促。
??茶杯已空,她用有些發白的指節扶着茶榻起身,出屋打水洗漱。
陽光透過院中有些稀疏的枝桠,穿過已經打開的窗戶,落到屋子裡。
小喜對着鏡子邊左右轉邊看,她今天特地按照昨晚柳香樟和她商量的那樣,将平時在柳府時梳的雙丫髻換成了靈蛇髻,束發紅繩也兩股擰做一股 ,一起綁在了發髻之上,衣服還是那套粉色的襖裙,??齊胸長裙上的紅色宮縧規規矩矩的綁在了上面,單單隻是換了發型,劉海梳起,露出飽滿紅潤的杏仁形小臉,眉下雙目是眸清似水,秀發堆雲砌黑,細細看去,風姿綽約,清麗可人,确實是沒有那麼像小丫鬟了。
“噔噔噔~~”有人敲門,應該是柳香璋已經收拾好自己,在門口等她了,她有一些僵硬,臉也莫名其妙有些紅,今早打扮的有一些久,她應該先在門口等大少爺才是。
兩人按照事先好商量的一起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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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蘆鎮的大街上,車水馬龍,小販的當街叫賣聲不絕于耳。
小喜和柳香璋并肩走在石闆街上,出門的匆忙,沒有仔細觀察???? ,隻見他身穿了件灰青色織錦圓領袍,腰間系着鎏金白玉麒麟紋金帶,烏黑光亮的頭發高高束在頭頂,玉冠在光照下熠熠生輝,面容肅穆深不可測,體型挺秀高颀,引來街上衆多小娘子的側目。
更有甚者,奔上前來搭話。
小喜皺起了眉頭,抿了抿嘴唇,往旁邊橫跨了兩步,和他拉開距離,又看了看那些躍躍欲試的娘子們,默不作聲的快步向前走去,将柳香璋甩在了後面。
柳香璋将娘子們遞給他的東西,還了回去,客氣的點了點頭,看着小喜的背影,急忙大步追去。
沒兩步就追上了,他跟在她的身後亦步亦趨。
小喜察覺他跟在他身後之後,并沒有回頭,反而急于擺脫他身後的娘子 ,走得更快了。
“慢一點,”柳香璋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輕輕的說了一句。
兩人在擁擠的人群中并不顯得突兀,小喜微微轉過頭,用餘光瞥了一眼柳香璋,不發一言,繼續往記憶中的芙蓉繡坊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