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會注意的。”
嗯,既然如此,那這事便罷了~”程氏轉而對王媽媽道,抿了抿嘴補充,“ 王媽媽,帶她下去吧。記得剛剛的話要吩咐下去。”
柳香璋一聽這話,皺了皺眉,猶豫地開口道,“母親這樣吩咐,隻怕最後會傳成我這個柳府大少爺已纏綿病榻許久,馬上要撒手人寰了。”
“不會不會,蘭因,你放心,”程氏急忙否認,連忙安慰道,“我馬上吩咐他們不準這樣傳~”
他頓時感到束手無策的熟悉感又來了,母親向來腦回路都是如此,得虧她是柳府的夫人。
“不必不必,王媽媽就按母親之前那樣說吧~”他語速極快地說完,随機馬上揮手示意她們退下。
“ 是。”王媽媽起身行禮,二人離開。
“ 母親,我再休息一下~”無力的聲音響起。
“ 好,我先去看看你的膳食,下午再來,回頭老爺回來了,一起用晚膳,别讓老爺再多操這份心。”
“ 謝謝母親體恤。”
程氏起身給他掖了掖被角,放下窗幔,掀起半垂的珠簾,窸窣的碰撞聲響起。
而後又聽到關上門的聲音,躺在床上假寐的柳香璋便睜開了眼睛,冷漠的目光流血而出,如同星辰閃耀的黑暗,卻又如那浩瀚煙海,讓人難以琢磨。
他陷入回憶,想起小時候的來,獨自在昭熙院生活,父親無暇顧及,程氏一心和白姨娘鬥法。
再後來,父親将他領到雪柳閣,吩咐自己由她親自教養。
他至今還記得那日的情景,大雪紛紛揚揚,萬物都被染上白色,沿着下人清理出來的小路,走了好久好久,他幾次欲掙紮裡面,父親都一言不發的緊緊握住他的手,用隐忍深沉的目光看着他,迫使他順從。
自那以後,程氏便歇了争寵的心思,開始對他好,這些好是直接而熱情的,他也知道了母親竟然是真心待他,雖然他不喜歡這樣的好,但他是歡喜的。
他不禁搖頭,擡手輕敲了三下黃花梨雕花八寶木床,“噔噔噔”三聲清亮響起,聽得有些頭疼,忍不住去揉了揉太陽穴。
樹鑫從窗外飛身進來,躬身垂目并不言語。
“怎麼回事~”柳香璋扶着床坐起來,低頭整理儀容,低聲問道。
他禀道:“大少爺,我支開小安之後,回到書閣便發現少爺和小喜暈倒在書閣,你們身旁前後連着的兩列書架都倒了,我檢查了書閣門窗,未發現其他異常,趕巧王媽媽來書閣找書,我隻來得及拿走了當時在你們兩人身旁的布袋和玉印。”樹鑫說完低下頭,等候柳香璋交代後面的吩咐。
柳香璋慢慢地向樹鑫伸出了一隻手,“外面的做法事的人呢?是誰安排的,聲音聽得我頭疼,撤了吧~”
樹鑫看到這個動作,迅速掏出在懷裡的布袋,布袋有點沉,能隐約看出那個玉印的輪廓,放入柳香璋手中。
“嗯~~~”樹鑫帶着一絲遲疑,“少爺暈倒之後,請來的大夫看不出什麼問題,提議或許可以請道士招魂看看,外面的道士是青塵山的了塵道長,這是夫人特意請來為您招魂的。”他頓了一下,接着道,“是否有什麼不妥?”
“無礙,結束後讓他們盡快離開~你們準備一下,聽說朱宴海先生如今在甯州的衡山書院,明日啟程去拜訪吧~”柳香璋一邊說,一邊打開布袋,拿出印章對光看了一眼,熟練地像以前多次重複過,還是沒看出什麼區别,就是一顆普通的印章。
但他知道不一樣了,他自己親身經曆過了,這枚流沙玉印是真的,它果然如同傳聞的那樣,是神器。
柳香璋轉動手中印章,玉質溫潤,色澤均勻,裡面隐隐有細碎的光流轉。
他擡頭看了一眼,冷冷的開口道,“知道怎麼和下面說?”
“晚飯的時候我會借機和父親說明,此次暈倒是我不慎踩空,已無大礙,此次去衡山書院一月左右,朱宴海先生的課很是難得,我的好三妹妹也正好在修佛緣禅心,離得近,還可帶些夏季物品給三妹妹,順便看護三妹妹,讓她好一心禮佛。”
“屬下明白,先下去安排。”樹鑫行禮告退了。
屋子裡寂靜無聲,柳香璋看着手上的印章陷入了沉思,這真的是巧合嘛,這個世上沒有人知道我尋這流沙玉印的初衷到底是什麼,需要神力滋養的流沙玉印居然能被驅動了,帶他穿越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去見到親生母親,那裡的一切都是如此真實。
不行,他好想再去見見娘親。
流沙玉印在他手中,被他緊緊握住,上面的雕花硌得人生疼。
從那天之後,小喜再也沒有見過大少爺了,聽聞他出門求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