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閉上眼睛,手卻也不甘示弱,猛的向這個人探去,手死死的按住她手腕。
抓住了小喜的手被她腕上的手繩硌到,指尖輕揉,柳香璋表情古怪,皺了一下眉頭。
“放開我,我喊非禮啦~”
“放開我~”小喜掙紮着重複,朝柳香璋上下打量了一下。
“做夢”柳香璋冷漠的回答她,讪笑了一下。。
好熟悉啊,這個手繩珠子的花紋的手感好熟悉啊?柳香璋嘀咕了一下,就在這分神的瞬間,小喜狠狠一腳踹在他的緻命部位。
“啊,”柳香璋疼的松了手。
小喜一得自由,連連鞠躬。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怎麼緊追不舍的~~剛剛扔你紅薯也不是故意的,是我想幫忙抓賊,别計較了,我這人做好事不想留名的。不用表彰感謝的哈,~~~~~~~這個是面粉,拿幹布撣掉就好啦”
聲音越來越小,小喜趁機邊說邊後退,說完轉身就跑。
“誰要表彰感謝了!”他也沒有力氣回話了。
柳香璋這會子顧不上眼睛了,整個人蜷縮着勉強站立着。
*
“少爺,少爺~~你在哪裡~~~”
樹鑫的呼喚聲傳來。
“這~”
他吭哧吭哧的跑到了柳香璋跟前。
他隻見柳香璋筆直淡然的站在那裡,呼吸平穩,表情平靜,很是自然。
樹安心中生出警覺,甚是古怪,連忙關心道。
“少爺别動,我粗看一下您身上的白色粉末是什麼哈,保險起見,少爺您先别睜開眼。”
“诶~”柳香璋幽幽歎氣,因為開口說話,面粉随着氣息噴出。
“是面粉,趕緊弄幹淨。”
柳香璋站得筆直,一動不動,等着樹安替他整理。
“是是是,樹安犯蠢了,”
“少爺,您稍等,我找戶人家拿濕布擦洗一下,咱們再回船上。”
“哼,”柳香璋長長的噓了一口氣。
“不是,不是”樹安急急的否認。
“不用麻煩,拿袖子替我撣幹淨就行。”他無奈的略低了低頭,袖中握拳的手關節發白。
“是,少爺千萬不要見怪啊,”樹安躬身行禮,捋起袖子輕拍起來。
“樹鑫呢?”
“沒看見。”
*
“少爺,您瞧,船還在這頭等着我們呢~”樹安殷勤的給柳香璋指引着船的位置。
“嗯。”
柳香璋和樹安裝作剛剛的窘境絲毫沒有發生的樣子,一本正經,大搖大擺的回船。
樹鑫還是沒有回來。
柳香璋又躺回了剛剛的搖椅上,回想剛剛發生的那幕,始終有一股熟悉感,那個手繩珠子手感奇特,手繩的編織花樣也很特别,再摸一次可能就知道了?
可惜隻睜了那一下眼睛,她的鞋也很特别,針法熟悉,衣服倒是普普通通的,素淨的很,他的抿近了唇,下腹似乎還在隐隐作痛。
“樹安,現下坊間的娘子們流行什麼樣子的手上玩意兒啊,年紀大概在?剛剛逃脫的那個?那樣的?”
柳香璋擡眼望向樹安,遲疑的問道。
“少爺,現下的閨秀娘子們都喜歡嵌紅寶藍寶的累絲金镯子,或是三連嵌套的玉镯子,那金镯子啊,顯得人格外貴氣,至于玉镯子襯托的娘子們啊冰肌玉骨~”
“如今~~你的廢話倒是一大篇一大篇呢~”
“現下時興的花樣子太多了。”
柳香璋連連搖頭,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略微有點不确定的道,“呃~”,說不出個所以然。
樹安看向柳香璋,接着道,“像剛剛那樣坊間的小丫頭,一般都是拿紅繩自個兒編手繩的,花樣繁多,少爺要是想看看,我回頭給少爺尋幾條好看的手繩來,少爺也可以讓府裡丫鬟們給您編個束腰的絲縧,金珠玉露可勁的編進去,保準少爺喜歡。”
“少爺平時在府裡最受歡迎了,丫鬟偷偷給我些果子蜜餞啥的,讓奴才在您面前啊,多說說好話,”樹安說着說着,情不自禁的笑出聲了,連忙捂住嘴。
“喔~原來你平時經常收好處啊。”
剛剛回來的樹鑫倚在門上,不懷好意的擠兌他。
“沒有,你别胡說八道,你不能看着我在大少爺面前得寵,就诋毀我”樹安胸膛一挺,“當然,我樹安身正,不怕這樣的收買。”
“下次和我三七分啊”
“啊,少爺,我?我能七嘛?”
“嗯~~?”柳香璋挑挑眉,溫和的笑了。
“是是是,少爺七,小的感謝少爺大恩大德分我三,”樹安一邊說,一邊懊惱的自己打嘴。
“那手繩的花樣子收集一下,都給我看一下。”
“好的,這就去辦。”
“還有什麼特别一點珍寶嘛~讓下面的人給我編幾條看看,”柳香璋随口一問。
“嗯~~~嗯~”樹安小腦瓜轉啊轉啊,“對了,少爺,無念大師下山遊曆,最近在慈心庵借住,經他渡九九八十一天的佛法珠,能抵抗妖魔邪祟的侵擾。坊間很流行将這種佛法珠戴在頸間,或是腕上,這個不拘男女,心誠能求到,有财也能求到。”
“倒是平待衆生~”
“嗯,現今正好是臘月,時間正好。慈心庵在派這次的佛法珠了,不知道今年的是什麼圖案,少爺要嗎?”
“也拿府裡的帖子去吧~”
“是,少爺,佛法珠每次派發都會姓名登記造冊,供于佛前的佛龛之中,很是難得,少爺和柳府上下必定有上天保佑~”
“好了~”柳香璋無奈的扶了扶額。
“少爺,三娘子正好去慈心庵的無念大師座下修法,想必三娘子應該是會幫忙的。”樹鑫低首垂目道。
“是啊,少爺,看來你和我都是少爺的左膀右臂啊”樹安身體和樹鑫輕撞了一下,油膩的想和他擊個掌。
樹鑫抽着他翻了白眼,不理他了。
柳香璋無視他們兩個的這些行為,繼續盤算。
“嗯,樹安,為表誠意,我親自去一趟慈心庵求吧,還能順便安排接三妹回來過年。”
“是。”樹安收起嬉皮笑臉,恭謹回道。
回頭暗自思量,少爺和那個丫頭發生了什麼啊,惹少爺這麼較勁,追查線索還親自上陣,少爺不會是看上那個丫頭了吧!!!!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無念大師保佑少爺斷情絕愛,一心隻讀聖賢之書,他日金榜題名,樹安必定長跪佛祖大殿,感念佛祖恩德。
樹安心中憤慨,面上卻不敢顯現出來,默默退到牆邊候着。
柳香璋眼峰掃過樹鑫,樹鑫點頭告知安排妥當,就勢躺下了,閉目小憩。
他躺下許久了,船在河面上遊着,淅淅瀝瀝的水聲,偶有鴨叫,“嘎嘎嘎”,就在這平常的沉寂中,柳香璋出聲道。
“樹安,你近日的嘴越發碎了”
周遭越發安靜,樹安委屈的扁扁嘴,,還是沒有答話。接着又傳來了綿長的呼吸聲。
*
這邊小喜撒面粉逃走之後,回到之前和妹妹走散的路口,發現妹妹還在原地吃着紅薯呢!
“歡姐,你怎麼還在這傻等我,要是他們想到你手裡也是拿着紅薯,聯系到一起,發現我們是一起的,未必不會想到要掉頭來捉你要挾我!”她有點着急的替妹妹擔心道。
“我瞧那人是個斯文人,不會動真格的,再說我看出那是柳府的船了”
“那船未駛近的時候,我就看見“柳”字的船桅了,”歡姐說着朝那個賣手編螞蚱的小販颔首,示意離開。
“追出那人,是上次去府裡找你的時候,瞧見的,正好他也從側門出。”
“是啊,可巧了,”小喜無奈的搖搖頭,也看向小販,賊笑了一下,挑了挑眉,手伸到小販眼前,食指和大拇指搓了搓。
“來來來”小販大聲招呼她們過來,麻溜的拿了兩隻螞蚱給她們,“我今天算是看了一出好戲,這兩個送給你們倆,謝謝你們今天的挺身而出,仗義相助~”
“哥,也謝謝你今天的仗義相助啊~嗯~~”小喜繼續搓手道。
“诶,客氣了,有空來和我學編螞蚱~街裡街坊的,常來玩。”
小販無奈歎氣,心不甘情不願的從剛得的那串銅闆裡拿出一半,拍在她手裡。
“謝謝哥,會常來的,”小喜一把放進衣兜,歡喜的逗着這隻螞蚱,和歡姐齊頭往繡坊的方向去,不一會就不見了身影。
*
河面有一艘畫舫熟撚的靠岸,找到剛才的小販。
“剛剛另外一個吃紅薯的娘子呢?”
柳香璋急的去抓住小販的手,手上青筋凸起,迫使小販與他的目光對視。
“哪裡有這樣的娘子?”小販打量了一下柳香璋,“喔,公子又來啦,公子居然坐着畫舫來岸上尋娘子,真真是好笑啊~~~”
“哼,”柳香璋氣急敗壞的樣子要走。
那小販急忙攔住,“公子拿好了,這是送您的螞蚱。”
“不用,”柳香璋毫不客氣的拒絕道。
“公子的随從剛剛已經付過錢了,這隻螞蚱就是公子的。”
柳香璋想再還回去,那賣螞蚱的小販已經推着車走了。
回到船上。
“這兩個娘子穿着一樣花樣子的鞋,隻是顔色不一樣,還都有紅薯,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情,樹安,你是腦子裡面都是水嘛?這點事都沒有想到。”
搖椅在木質的地闆擺的,咯吱~~咯吱~咯吱咯吱響。
“樹鑫,你身手這麼好,還是讓她逃脫了~~~”當時跟在他後面的樹安不敢大聲,頭垂的越發低了。
挂在搖椅扶手的螞蚱跟着船一晃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