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暗暗咬牙,恨鐵不成鋼。丞相清了清嗓子,喝了杯酒壓壓驚。
皇後秀眉一擰,張口就要訓斥他荒唐,卻被老皇帝一個眼神制止。
太子氣定神閑,五皇子衛延探究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轉,隻有八皇子是所有人之中最沒心沒城府的,兀自悶頭苦吃着。
這場宴席說是替衛徵開的,可老皇帝也沒做出什麼表态來,隻是把群臣都請了來,讓他們與賢王互相打了個罩面。
而宴席之上,賢王與男寵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皇帝非但不阻止,反而還頗為放縱,沒人能猜出他到底想幹什麼,連衛徵也猜不透。
一場宴席吃得人人心累,八百個心眼子轉來轉去,結果就是不得其所。
坐了沒兩刻鐘,老皇帝便揚言身體不适,讓大臣們自行放開了吃喝,随後便起身走了。
皇後緊跟其後。
帝後雙雙離開,群臣面面相觑,一時之間冷場了下來。
趙福上前一步,笑呵呵的說:“各位大人繼續,繼續。”
樂師接着奏樂,舞女跳起輕快的舞姿,氣氛漸漸緩和,沒了帝後在,大臣們反而更放得開了。
沒了看戲的主要人物,衛徵也懶得演了,他扯了扯衛三的衣袖,道:“回去了。”
衛三等他這句話等了許久,如今終于得了離場的準許,态度倒是比衛徵還要積極。
兩人起身準備離開,但有人卻不想讓他們走。
觀察着兩人許久的衛延一手提着酒壺,一手舉着杯向他們走去。
他直接忽視了衛徵,探尋的目光落在衛三臉上,眼中閃過一抹驚豔。
“這位想必就是傳言中把我七弟迷得七葷八素的随雲公子了吧?”
“人人都說随雲公子天人之資,我倒以為隻是流言蜚語,如今一見,那些人還真是沒說錯。”
衛延性格暴烈,男女不忌,平素也喜愛搜羅各色美人,但像衛三這種又冷又傲,氣質單純幹淨的,還真第一次見。
“不知随雲公子可否賞臉喝一杯?”他晃了晃酒壺,眼中帶着世俗的欲望與暗示。
衛延當面調戲他的人,衛徵霎時就沉下了臉。他拽住衛三的手往前垮了一步,将人藏到了身後,随後皮笑肉不笑的對着衛延道:“五哥,這可是本王好不容易搶來的,難不成你想同我搶人?”
衛徵一點面子都不給,直接将明面上的遮羞布撕了,原本還算緩和的氣氛一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大臣們紛紛停下來,揣着手觀望,一副看好戲的好奇模樣。
連準備離席的太子都抖了抖衣擺重新坐了回去,端着酒杯不動聲色的看戲。
衛延像是才注意到衛徵,裝傻充楞的說:“七弟想岔了,五哥隻是尋思着,這男寵雖沒有名分,但嚴格算起來也算得上是弟媳,弟媳敬我這個當哥哥的一杯,難道不應當嗎?”
他說話時神态迷蒙,已是有了幾分醉意,好似當真隻是因為醉酒說的胡言亂語,絲毫沒覺得自己說的這番話有多麼驚世駭俗。
五皇子承認個小小的男寵是弟媳?那日後賢王府真正的女主人該如何自處?就算那賢王妃是後來者,可傳出去到底也會影響了名聲,說不定要因此被那些诰命夫人背地裡不知怎麼排編。
賢王妃還比不上個男寵,先得了認可,哪家嫡女能受這個委屈啊?
衛延這酒後胡言,可謂是狠毒極了。
衛三最在乎的就是因為自己妨礙了主子日後的婚事,他頓時忍不住了,冷着臉打斷了還要胡說的衛延:“五皇子切莫胡說八道,小生隻是一介草民,可擔不得您一聲弟媳。”
聽他出言反駁,衛延反倒更來興緻了,他咄咄逼人道:“難道你不是老七的男寵?”
衛三一副被羞辱到了的憤恨模樣,咬牙拂袖道:“草民如今确實屈居人下,可那并非我所願。”
大臣之中好些人聽着他這句話,隻覺得這随雲公子倒也是可憐,原本蔑視的态度稍稍緩和了些,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太傅。
太傅略一思索,倒也想通了。這随雲公子被賢王強搶回去,在這京中無權無勢無依無靠,便是想反抗也不得,但見他一身文人風骨,想必内心是絕不願屈服的。
強扭的瓜不甜,看來回頭得尋個機會,好好與賢王說道說道,讓他放人自由算了。
若是換了旁人倒也動容不再為難他了,偏偏衛延就是借着酒意找茬的。他哂笑了下:“不管願不願,你是老七男寵的事情是事實,那你就該當敬我一杯。”
“就算抛開男寵的身份,你一介草民,見了我這五皇子,我讓你敬酒,難道你不該敬我一杯?”
他這話裡話外,就是表明了這杯酒衛三必須得喝。
衛三擰着眉,臉色不太好看。他根本就不會喝酒,因為死士要随時保持絕對的清醒,否則丢了性命都不知怎麼死的。
五皇子酒盞已經舉到了面前,他若是繼續拒絕,倒顯得瞧不起五皇子來了。
他剛要擡手去接,卻見衛徵突然壓住了衛延的手腕。
“皇兄,你不喜歡我也就罷了,沒必要因為我這般為難随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