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康妮笑,這是很難得的,百年一遇的場面。
“你怎麼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季瑞揚揚唇。
他猜,康妮想的是今天陸京輝跑去隔壁小組追求女神被當衆拒絕,還被調侃是矮冬瓜這件事。
當然,好朋友之間偷偷在背後嘲笑别人,這件事,根本用不着開口。
她一笑,他就懂。
看着她笑,隻這麼一刹那,就晃了神。
“唉,唉唉!看啥呢,我臉上有字兒?”諸葛康妮不解,但随後伸出自己的手,掌心朝上,大概是在找季瑞要東西。
“紅筆有嗎?借我用用?”她說。
諸葛康妮的指尖粉粉的,指緣修剪得很幹淨,看了讓人賞心悅目,對季瑞來說,這是她微不足道的可愛源之一。
他趁着諸葛康妮朝他要東西的時候刻意多看了兩眼,覺得她有點兒像予取予求讨要罐頭的粉爪小貓。
“要什麼?沒聽清。”他伸出手來攔在耳邊,一臉欠樣。
“紅筆!”
諸葛康妮順手就朝着他的課桌桌肚裡發起“突然襲擊”。
季瑞眼疾手快,很快将自己的鉛筆袋攥在手裡,舉高。
“說?你要找我要啥?”
“我要紅筆。”
康妮累了,垂頭耷腦地趴在課桌上,仍舉高手來搶季瑞的鉛筆袋,但她現在已經夠不到了,季瑞已經發育了,長高了,是個大男孩了。
“求我。”
“求求你。”康妮順着他的話說。
“态度一般,不借。”他得意地拽着笑。
“煩人。”康妮的耐心開始一點點消失,“你好讨厭啊,不就一支紅筆嗎。誰稀罕要你的!”
“那你今天用黑筆訂正喽。”
季瑞拿着自己的紅筆給自己的數學試卷寫上了正确答案,在諸葛康妮看來,這就是赤裸裸地挑釁。
前排的女同學章穗突然“哐哐”拍了兩下季瑞的桌子。
大大咧咧地問:“唉,哥們兒,借個紅筆。”
季瑞也大大方方地遞過去。
一句多餘話沒說。
看上去他和章穗關系很好。
再者說,他從來沒捉弄過章穗,康妮想,可能自己看上去确實太好欺負了。
想到這裡,諸葛康妮更生氣了,掉了幾滴眼淚在課本上,趴在位置上将淚痕遮住,希望在别人眼裡看上去沒什麼不對勁。
再起身的時候,發現那支百樂牌紅筆已經壓在自己胳膊肘下邊了。
而季瑞用的是一支藍色的筆。
他用的藍筆訂正。
“看我幹什麼?”
他疑惑。
緊接着,諸葛康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開他的數學作業本,發現将近大部分頁面都是一大片一大片藍色的訂正痕迹。
深色的藍,字體不甚美觀,但是訂正的部分非常認真。
“咳咳,怎麼都是藍色的訂正筆迹啊???”
諸葛康妮明知故問。
“上次那支百樂p500紅筆呢?哪去了??哪個小狗拿走了?”
他挑了挑眉,故意這樣說。
諸葛康妮一陣心虛,但是手裡攥着季瑞剛剛塞到自己胳膊肘下邊的紅筆,今天的書寫竟然意外地絲滑,連心情也跟着變好了。
“哦那個呀,放家裡忘記帶了。”康妮實話實講,眼睛偷偷瞟了下身邊的同桌。
“還有那支中華上下五千年的紅筆,還有一隻按動筆……還有……”
不待季瑞講完,諸葛康妮已經在座位上俏皮地笑起來。
笑的時候露出一排潔白牙齒,暖融融的甜。
她似乎也為自己這種丢三忘四,“借”東西不還的行為感覺到有些莫名的好笑,于是剛才的氣兒也消了。
反倒是她自己,現在有點不好意思了。
“那我放學請你喝冰可樂好嗎?”
她晃動着手上的紅筆,對同桌發出請喝水的邀請。
“這還差不多。”
季瑞翻到上一頁,老班最新批改的那一頁,上面寫了一行大大的“請使用紅筆訂正!!!”,三個大感歎号,力透紙背,甚至戳破了作業紙。
他自己也笑了,真是太作孽了。
都怪小迷糊蛋康妮。
第二天第三天。
諸葛康妮眨巴眨巴星星眼,跟個尾巴搖成螺旋槳的可愛小狗似的,雙手合十一臉期盼地看着他。
“借我一支紅筆。”
“好哦。”
他伸了伸懶腰,松了松指間關節,骨節分明的手将那支早晨剛買的新紅筆遞過去,看着康妮高高興興地訂正,笑。
“那我就用藍筆訂正吧。”